前日那話他本是當玩笑話聽的,哪有已經進了門又要重新走一邊過場的,再者說,他這要再來一次,豈不是拜了三次堂,成了三嫁之身,外面的閑話不知道還能有多難聽呢。
雲靖海卻像是已經猜中了他的心中所想,神色堅定道:“那時太過兒戲,我既無真心,不過是假借托詞為你解困,又一時起了玩樂的心思,這才有了那日荒唐事,隻是那般草率,如今我對卿卿情深,實在覺得委屈了卿卿,自然做不得數,必得重新來過,也好再昭告天下,你是我此生認定了的人。”
紀淮卿被她的一通真情告白砸的頭昏腦漲,稀裡糊塗便抹着淚應下了。偎在她懷裡感動半晌,回過味來,才突然想到,他如今舉目無親,若真要再辦,他又該從哪裡出嫁?
除卻雲靖海身邊,他已是一個沒有歸處的人。
最終雲靖海又繼續維持了她不走尋常路的調性,放棄了由姐夫母家或是摯友冠軍侯夫人家、甚至江潛老家等出門的想法,她就要紀淮卿從她淮王府出嫁,自王府起繞京城一周,再迎入王府,風光大婚。
從此你的來處和歸處,都系于我一身。
紀淮卿說她大事小情都不分場合的胡鬧,但到底也沒有拒絕。
拜别母父時,上方敬着四位的牌位,紀淮卿又忍不住想要落淚,但自己實在不祥,他不敢哭,怕又留了晦氣。
這次還是由雲靖海親自抱他上了花轎,隻是再用不着麻繩捆人,他的心早就被栓牢了。
天清氣朗,春來萬物生,入目滿城春色好風光,迎親的隊伍吹鑼打鼓走街串巷,走在最前頭騎着高頭大馬的雲靖海從未覺得人生有如此得意的時刻,原來成親是這麼個感覺。
不過雲靖海得意過了頭,接親路線比起普通人家确實略長了些,走到後半程時,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照這麼個走法,怕是日薄西山了才能見着王府的大門。
于是她翻身下馬,在衆人或驚詫或不解的目光中闊步走向花轎,掀開了轎簾,迎着紀淮卿同樣茫然的神情,朝他伸出手,笑容燦爛:“跟我走嗎?”
紀淮卿毫不猶豫地牽上她的手,沒有問她有何為,全然依從雲靖海的一切。
在下人匆匆的通傳中得知雲靖海帶着人縱馬提早趕回,撇下了後面的一幹隊伍時,雲靖容絲毫不覺意外,當真是這小祖宗能幹出來的事。她同沈翊相視一笑,坐在了下首,在小妻夫拜過她們的父親後,為十餘年的養育之恩,也受了一禮。
這次是由天地祖宗高堂見證,從此這天地間除卻生死,再不能讓她們分離。
洞房花燭夜,還是同一個地方,還是同一個人,如今雲靖海和紀淮卿的心境卻皆是大不一樣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紀淮卿隻覺雲靖海英姿勃發更勝從前,眼神也不由有些癡了。雲靖海擱下剛為他卸下的珠钗,回過頭來,看紀淮卿這般,輕佻地吹了個口哨,把他喚回神,笑道:“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紀淮卿輕點她胸口,笑罵:“哪來的登徒子。”
雲靖海抓住他的指尖一吻,不放過任何一次偷香的機會:“何止,今晚我還要做采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