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靖海與紀淮卿這些日子相處,每每隻有提到彼此的母父時才能多些交流。
氣氛正好,雲靖海便借着客棧裡的被子不幹淨不暖和為由,順勢想拉紀淮卿出門到集市上轉轉。紀淮卿看了眼漿洗得泛白的青布被子,和裂隙裡隐約可見的蘆花,深以為然,難得沒有一口回絕。
“隻是……叫趙管家安排不就是了。”紀淮卿不明白她怎麼非要親力親為了去。
“這你就不懂了吧。”雲靖海一臉高深莫測地半阖着眼睛,掩藏住裡面的得意之色,緩慢地搖搖頭,在紀淮卿眼裡俨然一副街頭蔔卦算事的半仙的架勢,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你别看隻是買東西這麼簡單,裡面可有大學問的,雖是市井街頭,但若有心留意,可是能窺探到人生百态,我這是要借勢深入民間,探查民生,體察民情,為咱聖上分憂啊。”
紀淮卿是讀過書,可也僅限于詩詞歌賦,陶冶才情,經世緻用之道他卻是一竅不通的,家人無心也不許他一個男兒家沾染政論,邵珏也從未将官場上的事講給他聽,他在這方面完全是無知無覺的,見她講得頭頭是道,還真信了幾分她的說辭。
“當真?”紀淮卿将信将疑。
“我騙你做什麼。”雲靖海理直氣壯。
原以為這人是個十足的纨绔,隻知花天酒地,今日看來,好像也非全無長處,還是知道做些實事的。紀淮卿如是想。雲靖海在他心裡的形象終于有點正派的影兒了。
而這廂雲靖海并不知紀淮卿心中所想,還有些打鼓,怕他不信,不答應,絞盡腦汁想着措辭,愁着怎麼繼續說服對方。實在是經驗不足。這要換作從前她身邊的莺莺燕燕,哪個敢說句二話,根本用不着她去琢磨怎麼忽悠人跟她好。
不過還真應着那句話了,夫不如侍,侍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越得不到的越叫她興緻高昂,心癢難耐,先頭裡的那些最長的也沒能陪着她看輪轉過第三個季節的便膩了,反倒是紀淮卿這個不待見她,又許久未能得手的,叫她從頭年春日裡的初見起一直記挂至今。看着他态度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一點點軟和下來,還頗感自得——果然沒有男人能不被她淮王雲靖海征服。
紀淮卿想,既是對民生有益,他不該阻攔的,造福大昱百姓也是邵珏的心願。于是他點頭應了聲好。
“卿卿真答應了?”雲靖海正要發揮她那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突然無處可用了,她還有些訝異這次對方竟然這麼乖覺,險些有些不适應了。
“怎麼,你反悔了?”紀淮卿語氣淡漠。
雲靖海喜形于色,生怕紀淮卿會先反悔,忙攬着人出門去。
紀淮卿自她手搭上來的瞬間渾身便如過電一般,迅速擡頭怒視一眼,便要躲開,剛才被她強制按在懷裡當着衆人的面揩油的事他還沒忘呢。嘴上說得好聽,在自己心甘情願接受她之前不會強逼,但好處是一點沒少撈。
就算他和雲靖海是正兒八經的妻夫,那也斷不能在外面這般沒有分寸啊!這人怕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怎麼總愛光天化日之下占人便宜……慈濟寺裡當着邵珏的面摸手調戲,首飾鋪裡騙人自稱妻主,連在宮中的花園裡都想行□□之事——還是借着個孩子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