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上元節時,紀淮卿最喜歡的事就是和邵珏一起去放蓮花燈,寫下新年祈願,往後卻再也不能了。
外面的街市鑼鼓喧天,熱鬧非凡,各式各樣的花燈擠滿了長街。上元佳節是大昱的少年女男一年裡最喜歡的好時候,趁着人群熙熙攘攘注意不到,悄悄月下相會。
雲靖海以前可沒興趣摟着她的小情兒去人堆兒裡紮,她喜歡的是找個樓裡最好的包間,坐在高樓上和美人對酌,或是聽美人彈着曲兒,俯瞰樓下芸芸衆生,實在不理解那人擠人的有什麼好玩的。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換她好話說盡軟磨硬泡要拉人和她去逛燈會了。
為此她還借來了雲瑾,想着叫小孩子來開口紀淮卿總不好再拒絕了吧,但仍以失敗告終。
失去利用價值的雲瑾被厚臉皮的大人無情打發走了,答應好的帶他逛燈會吹了,雲瑾鬧着要去跟紀淮卿告狀,敗壞雲靖海在他那的名聲,雲靖海笑眯眯拎着他的後脖領把人往外拽,絲毫沒有被威脅到,還反過來吓唬雲瑾:“你去告呗,反正我在他那本來就沒有好印象了,你說不說都一樣。不過……你要是說了,以後就徹底不用出宮了。”
雲瑾不鬧騰了。
但被爽約切切實實傷到了小孩子的心,本來雲瑾還在同她還在打打鬧鬧呢,這會兒安靜下來,越想越委屈,還抹起淚來了,但半大的小孩正是最好面子的時候,心裡有氣但也不肯說,隻是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對小姨笑了,讓她後悔一輩子!
“行了,哭什麼哭,沒出息樣,小男孩就是愛哭。隻是說我不帶你出門了,又不是不讓你玩,等下叫你大姐姐帶你去。”雲靖海拿出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荷包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你姐姐不給買的今天自己買。”
雲瑾破涕為笑,但為了給她一個教訓,他這次沒有叫小姨,隻生硬地說了聲謝謝,便美滋滋接過了荷包去數錢了。
把這小祖宗送走後雲靖海才回主屋,見紀淮卿坐在妝台前,走過去笑着打趣道:“怎麼突然想起來梳妝了?是回心轉意了要和我去約會了嗎?”
紀淮卿沒作聲,小心疊起了手中的紙,雲靖海走到跟前才看清他原來是在看信。
“這是誰來的信?”說着她便伸手想去撈一張。
“家書。”紀淮卿冷聲道,擋住了雲靖海作亂的手。
“原來是前輩的。”雲靖海從後面環住紀淮卿的肩膀,下巴擱在他頭頂,眼睛直勾勾盯着銅鏡裡貼在一起的兩人。紀淮卿昨天剛洗過的頭發,這會兒還留着淺淡的蘭草香氣,清新淡雅,她愈發覺得從前那些美人滿身濃郁脂粉香露味的膩人,比不得他清爽動人,心裡勉強覺得滿足了些。
紀淮卿娘家的情況她已經知道了,不大可能是那邊來信,邵家的也算不得家書,更何況人也在京城裡,用不着寫信,況且最近府上并無來信,應是先前的,瞧着這紙張還未泛黃,時間不久,還能叫他如此珍之愛之,都不用問,雲靖海都能猜到這隻會是邵珏的。
自家夫郎惦記着先妻主,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着又是另一回事,雲靖海有些不爽,但也不好說什麼,隻好這樣暗戳戳地搞小動作,釋放自己的占有欲,再陰陽怪氣地宣誓一下主權。
雲靖海從銅鏡裡看到紀淮卿的嘴動了動,最後卻沒說什麼,抿唇輕歎了一口氣,肯定是把一句罵她的話給咽回去了,雲靖海總覺得紀淮卿這樣很像小時候她要親她的貓,貓不情願,但打了多少次又打不過自己,舉起了爪子又無可奈何地讪讪收了回去,老實被搓圓揉扁的樣子。後來貓不怎麼愛反抗了,回回老實任摸,雖然仍愛不釋手,但她反倒覺得沒以前有趣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越看越覺得他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