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回想着說:“那位公子有些虛弱,是被人攙着下樓的,巴掌大的臉蛋上都是冷汗。聽他的随從說,好像是受了驚吓,心脈不穩。”
書生詫異:“心脈不穩,怎麼就這麼嚴重了?”
“誰說不是。,”小二心疼道,“兩位客官那是沒看着啊,我看着心都要碎了。”
書生啞然,至不至于啊。
“那位公子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人,跟個小仙君似的,說話還客氣,很把我們這樣的人當人看,出手還闊綽,他身邊帶着的那些人看着就很厲害,但不會朝我們亂發脾氣,一個個都有禮貌得很。誰能想到小公子身子骨弱,昨早上剛喝了藥呢,那苦得呀,隔着門我都能聞着,可憐呐……”小二感慨完下意識瞟了斷眉一眼,昨晚那陣仗,他可是全看着了。本來身子就差的小仙君被這莽夫一吓,心脈能穩就怪了!
斷眉:“……”
書生尴尬地掩唇輕咳一聲:“我們也退房。”他朝樓上看去,眼神一凜,這到底是巧合還是那位竟真的如此敏銳?
……
“熱天吃這個可真舒服。”被反複打聽的祈瀾正坐在小攤上吃涼粉,看不出一點虛弱的樣子。
黑羽與他同桌服侍,眼見着公子吃了一份荷葉飯、一份香煎魚餅後又吃了一碗涼粉。早餐吃這麼多,是要把出門時裝的虛弱都補回來嗎?
“一會兒到了官道上,可就沒什麼店家了。”祈瀾放下碗,很有些意猶未盡,又問起之前那夥人,“那幾個人跟上來了嗎?”
黑羽給祈瀾遞上茶水,回道:“硬要跟咱們一起走,按着公子的吩咐給他們置辦了馬車,有咱們的人看着,現在也在吃早飯呢。”
說着話的功夫,那幾人又跑到祈瀾跟前刷臉打卡。
“公子,你幫了我們這麼大忙,我們也沒什麼能報答你的,這朵花開得很不錯,我就摘了一大把,給兄弟們分分。”
祈瀾問:“這是什麼花?”
“叫捕風。”為首的人掀起一片花瓣,“公子請看,這花瓣上面是一種花紋,背面的是另一種花紋,下面的要比上面的淺,像是影子一樣。這花現在看着沒什麼稀奇,細細聞起來是有味道的,放在身邊能趕走蚊子,夏天有了它,可就舒坦多了。”
黑羽上前替祈瀾把花收進布袋,祈瀾問:“這個做成幹花能防蚊嗎?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恐怕沒時間去采花。”
為首的人右手握拳錘了下左手手心:“哎呀公子,這花新鮮的時候才能開這麼一點,做成幹花可就沒多少了。”
祈瀾跟着惋惜道:“這樣啊,那就不折騰了,反正從家裡帶了些驅蚊解暑的東西,湊合着也能用。”
他轉頭又去喝茶,還跟黑羽說:“看看大家夥吃沒吃好,吃完了就繼續趕路,趁着天好趕緊走,不然下雨了又是麻煩。”
黑羽利落道:“都吃好了,依着公子的吩咐,屬下已經把驅蚊石給弟兄們分下去了,這會兒整裝待發,都在馬前等着。”
祈瀾點頭:“出發。”
被無意忽略的鄉民有些傻眼,這花就白采了?不繼續問了嗎?我們還準備了好多話想說。
祈瀾好像是真的不在意。
況且聽雨樓家大業大,又有個擅醫問藥的爹,實在無需在意這民間偏方裡的什麼捕風花。那個在祈三公子身邊寸步不離的黑衣男子也沒有再把花拿出來的意思,鄉民幾人對視一眼,隻得暫且作罷再尋機會。
“他們想要引我去哪兒呢?”
祈瀾靠在軟枕上分析:“他們知道我是一定會去富貴山莊的,他們的目的地也是富貴山莊,所以隻可能是要我中途拐去哪裡,或者讓我見什麼人……”
黑羽騎馬伴行,隔着馬車簾子說:“他們剛剛未得逞,恐怕還會再找機會。”
祈瀾并不多擔心:“那倒無妨,他們還指望着我替他們把那天大的冤屈捅出來,不可能讓我有危險,所以這個想要見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安排他們攔路的主謀。”
他們一路掩藏身份裝作普通商戶出行,從秋梨縣出來,通往西南地區的道路并非隻有那一條,這夥鄉民卻偏偏準确無誤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以此倒推,這夥人早就确定聽雨樓的人不會去荛城。
富貴山莊的請帖灑了大半個江湖,雖然未必人人都會到場,但江湖門派并非相互熟識,沒理由故意打探别人的行蹤。若是有新仇舊恨的,恐怕還要彼此繞着走。所以在官道上設法攔路的這夥人能把時間和路線都研究地如此明白,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出了内鬼。
問題真的出在聽雨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