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答:“再走不到百裡就是秋梨縣,天黑之前就能到。”
春桃縣和秋梨縣,這兩個縣城的名字有些特殊,祈瀾問:“是有何典故嗎?”
黑羽搖頭:“隻聽說這兩個縣城在百年前本是一地,後來改朝換代,又變成了現在的地名。”
可這其中還有諸多蹊跷,自古因地域拆分而變更地名的不少,但還沒有哪兩個地方像春桃縣和秋梨縣這樣聽起來就頗有淵源的。祈瀾心覺有趣,下午啟程時也沒在馬車裡睡着,他靠在馬車的小窗子前看道兩旁的景,看累了就繼續讀書養神。
傍晚時分,日頭不那麼曬了,祈瀾敲敲車棱喚道:“黑羽。”
黑羽騎馬走近:“公子吩咐。”
“我想騎馬走走。”
黑羽翻身下馬:“公子請上馬。”
祈瀾看他:“你們這能擠下嗎?去馬車裡面坐着。”
那也太倒反天罡了!黑羽跟趕車的暗衛齊齊一縮肩膀,不,我們擠得下!
祈瀾嘴角一抽,行吧。
他身着一襲水藍色,面龐清冷眉眼如畫,一根玉簪将長發束在腦後,輕輕軟軟的被随從簇擁在隊伍中間,像是一層浸透了蔚藍水汽的雲。
接下來兩天祈瀾依舊如此,清晨出發時和日落将息時,他總要從馬車裡出來騎一會兒馬。前些日子沒白練,雖然武功稀松,但架勢着實好看。他上馬矯捷下馬也利落,輕功底子在身,端坐在馬上時身姿挺拔,脆生生的似柔韌的竹芽。
第四日午後。
祈瀾在馬車内昏昏欲睡,突然被一陣颠簸驚醒。他屏息聽外面的聲音,似乎并非打鬥,幾息後嘈雜聲就消失,指定是某一方利落地被擺平了。
黑羽掀了門簾進來:“公子莫怕,前面有人攔路,已經被擋下了。”
祈瀾疑惑:“這地方有土匪?”
黑羽搖頭:“如今天下太平又無天災,江南富庶之地并無匪患,這裡是進入西南地區的官道,按理說是不該有土匪的。但保不齊有哪個腦子不好使,咳,腦子想不開的動了貪念……隻是剛才擋下的這幾人,并不像是土匪。”
那就奇怪了,同樣腦子不好使的祈瀾沒在意黑羽奇怪的斷句,他托着下巴好奇道:“不像土匪,卻又偏偏攔下了我們,總得有個原因吧?我去看看。”
見祈瀾出來,被扣下的人立馬就要上前,可雙手被這群黑衣人反壓在身後動彈不得,隻得扯着脖子喊:“公子救命啊!”
哇呀這嗓門!祈瀾下意識退回去,把簾都拉上了。
“……”
咳,還沒來得及從馬車裡出來的黑羽目睹了小公子的矯健身姿,低着頭無聲憋笑。
“哈,重來。”祈瀾小聲調整呼吸,面不改色地重新從馬車裡出去。這回黑羽跟的緊,一直側身護在祈瀾身前。
被押着的人還想故技重施,然後就被身後的暗衛堵住了嘴。
祈瀾擋下了黑羽的手,從他身後走出來。
“你們認識我?”他示意暗衛把堵嘴的玩意拿了,等着聽這幫人能給出什麼江湖畫風的答案。
被反剪着手臂壓在地上的幾人互相交眼神,紛紛搖頭:“不,不認識。”
祈瀾立馬揮袖轉身:“把人放了,咱們走。”
“公子留步!”
祈瀾嘴角扯出一抹笑,繼續往馬車前走。
“公子救命!我們真的有事相求!”
祈瀾悠悠轉身看向幾人,無辜道:“與我何幹?”
幾人啞然:“這……”
祈瀾說:“你們若是真的蒙受冤屈,就不會随便攔下過路的車馬。萬一碰到你們的冤家豈不是自投羅網?可你們又不承認認識我,這倒是奇怪了。既然不認識我,怎麼就确定我能幫你們?我這人脾氣不好,還沒什麼耐性,你們要是不說,我還不想聽了。”
祈瀾擡手讓護衛把人放了,轉身上了馬車:“走。”
幾人也是沒想到就這麼被扔出了行進的隊伍外,一時開始懷疑是他們找錯了人還是傳言有誤。
一盞茶的功夫後,黑羽騎馬貼近馬車的窗子,低聲彙報:“公子,他們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