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門主剛邁進門就見小兒子暈倒,連忙快步跑過來查看。
祈瀾企圖靠暈倒蒙混過關,但未遂。
“跟你爹還裝。”祈門主把小兒子拎起來,笑呵呵道,“怎麼,腦子真壞了?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祈瀾又悠悠睜眼,幹笑兩聲:“哈哈,哪能呢。”祈門主長得簡直就是中年款他大哥,霸氣plus版。
聽雨樓雖是江湖情報中心,但祈門主醫術高深,早早就把遞紙條的業務交給了大兒子。祈家在全國共有四處聽雨樓的醫館分館,祈門主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坐診。如今風塵仆仆地回來,直接來了祈瀾的院子,可見愛子心切。
祈門主說:“你大哥将聽雨樓管的很好,家裡一切我都放心,唯獨放心不下你。”
祈瀾頓時心虛:“讓父親擔心了。”
“知道會讓我們擔心,以後就别總做些驚心動魄的事了。”祈門主招手,“過來桌邊坐下,爹給你試試脈。”
祈瀾有些忐忑地走過去,生怕這個突然回來的爹看出他兒子已經換了芯。
幾息之後,祈門主松開祈瀾的手腕,蹙眉道:“脈象平穩,神思也無怪異之處,雖說傷到了腦子一般不會影響武功,但這世間的病症并不能被一一破解,還是别輕舉妄動為好。本想給你施針再試些新的法子,想想還是算了。”
無形中再次逃過一劫,祈瀾乖巧點頭:“是。”
祈門主不知怎麼的就從祈瀾的表情裡看出了幾分遺憾和傷心,便安慰道:“你輕功雖上佳,其他招式卻都平平無奇,倒也不用太過可惜。就算是重新來過,勉力有自保水平足矣。”
大哥問:“你這什麼表情?”
祈瀾撓撓臉蛋,不無遺憾地說:“可我聽他們說我原來武功蓋世。”
祈大哥拍拍弟弟的肩膀,最終還是說了實話:“百姓以訛傳訛,莫要當真。”
哦。
祈瀾心裡偷樂,壓力瞬間小了。
倘若原主真是個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他就一天不吃不喝得勤學苦練,也跟不上真正的江湖後人自小的勤學修煉。
祈門主深谙教育之法,給完甜棗又開始敲打,他也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不容商量地安排起來:“明日開始跟着你大哥到逢源山練功,我已經開了方子給你調理身體,藥房在煮藥,晚飯前喝。”
聽雨樓的西門有一條甬道連通後山,那就是逢源山,也是祈家的地盤。據說那裡山明水秀景緻一流,祈瀾自穿來後還從沒去過。
祈門主為父之計謀深遠,他心疼道:“山中造物清心潤脾,練功之外,對你祛除舊疾也有好處。”
書中确實描寫原主素有頑疾,藍顔薄命,最後早早就以身殉正義。可惜原主并非書中主角,隻不過寥寥幾筆帶過,并未說明那頑疾的厲害,也未表明原主殉道時是因頑疾發作還是主動赴死。
祈瀾此時尚且不知這副身體還能撐多久,頑疾所謂何也不知。他試探問:“父親,這方子與我從前喝下的藥是否有相克?”
“無妨,”祈門主捋着胡須自信一笑,“它能助你恢複輕功一臂之力。”
一個月後,祈門主的自信碎了。
祈瀾的輕功隻能算是中上水平,其他武功又恢複不了,平均下來自保難說,逃跑是夠了。
祈門主怕祈瀾心重,還要反過來安慰他:“不必太過傷心,你身上的舊疾最忌心事郁結,如今雖沒法恢複完全的功力,但這世間事多有遺憾和不可得,說不準過了命裡這一劫,往後我兒能一直順遂。”
祈瀾點頭:“謹記父親教誨。”
祈門主一時感慨:“這次意外倒是讓你的心性沉穩許多,我從前總以為你性子太過剛硬狠辣,失憶之後倒是平和很多。”
祈瀾心裡一動,開始為祈三公子的人設變化鋪墊前情:“人在江湖多有身不由己,若能趁此機會心懷寬和,于兒子來說應該也是幸事。”
“你長大了啊……”祈門主拍了拍祈瀾的肩膀,一時思緒複雜,“隻是危急時刻更要學會自保,可不要随意與人起沖突。”
祈瀾從前性格熱烈于人卻有震懾,如今不招惹是非卻輕功有損。祈門主一時也說不準,到底哪一種更好了。
祈瀾自然也懂祈門主身為人父的擔憂,又反過來安慰道:“父親放心,我會認慫。”
祈門主深吸口氣,滿腔感慨梗在心口,甩袖走了。
祈瀾無辜地眨眼睛,他說錯什麼了嗎?
他手裡擎着一把扇子悠悠扇着,要一個現代人将輕功練得爐火純青,真是難為死自己了。這一月跟着大哥栉風沐雨,一刻也不停地練功,身子和腦子終于對接成功,可他到底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運用起輕功來比原主還是差些的。
又一日逢源山。
黑羽從一早帶過來的玉石盒子裡取出解暑吊湯和涼糕遞給祈瀾:“公子,現在日頭毒,若是不急着回去,先吃些東西補補吧。”
祈瀾去附近的山泉小溪裡洗過手,拿着帕子擦幹才拿起一塊涼糕。從逢源山到祈瀾的院子,少說也要走上一刻鐘,祈瀾想想路途遙遠,索性坐地上吃。涼糕軟糯,吊湯酸甜,解暑又滋補,他瞬間就被美食治愈了。
祈瀾靠着樹看着山,入目是青翠綠意,頭頂澄淨藍天,山中流水潺潺,鳥鳴不絕花開豔豔,确實是好景色。
黑羽這一月全程陪練,他看祈瀾若有所思的樣子還以為在為輕功傷心,于是盡職安慰道:“公子今日已經比前日進步許多,相信假以時日,必定能恢複從前的水平。”
祈瀾回神,他看出黑羽眼中的擔憂也不解釋,隻問:“真的嗎?”
黑羽點頭:“真的。”隻不過這假以時日要假以多久,那就不可說了。
沒辦法,小公子腦袋壞掉了嘛。
祈瀾覺得黑羽在睜眼說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