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仙靈燈全換做了凡界的紅燭,配合上黑紅夜色以及濃烈的血腥味,詭異至極。
“聞老想必瞧見了,聞音小姐在屋中擺了陣。廢了老夫好一番功夫才将陣打碎,适才又喂了聞音小姐幾粒護心丹,性命暫時無虞。”
聽到性命暫時無虞,屋中人全都松下一口氣。
聞通順着醫修的眼風望過去,屋舍中央,有人用黑色嶙峋的石頭擺了個圓圈出來,圓圈中間是幾隻慘死的仙獸,死無完屍。
按照他對阿音脾性的了解,沒得她的準允,便是她親娘也不能進她的閨房,若非如此,他恐怕都要疑心是旁人要害他愛女。
隻是阿音為何要擺這樣詭異的陣法來?眼下陣法又是出了何樣的問題,何以讓她将性命都差點交代了進去。
醫修一邊收拾醫箱,一邊道:“這是凡界傳來的法陣,幾位沒見過也正常。這陣法名喚‘行俠客’,在凡界小娘子當中盛行,是為請得與自己三魂七魄相似的‘遊靈’來,以助自己達成某樣心願。”
“‘遊靈’無來處、無去處,為世間行走客,隻為助人為樂,當得一個‘俠’字。隻是這位‘俠’神識不清,稍有不慎,是要取人性命與魂魄的。”
姜夫人原本落下的心又懸起來,“那敢問仙人,今日阿音這陣可成了?那個什麼……‘遊靈’可,可被請來了?眼下阿音還不醒,我憂心,哪位俠客将我女兒的身給占了去了。”
她說着又哭了起來。哭聲凄苦,仿佛失了心愛之寶。
溫時月在混沌中仿佛淋了一場雨,神識清明了不少。
“難說。”醫修眉頭緊蹙。
“原本法陣一術,不追究來源,仙人、凡人皆可修煉,且都繼承創陣之人的意志而成。陣如刀,刀是砍人還是救人,全看使刀之人作何用。隻是,聞老你多在凡界走動,當比我了解,如今的凡界,魔氣橫行,便是有心人是為救世而作的法陣,恐怕裡頭多少也會摻雜魔氣。魔氣作祟,斷不會遂了人的願。”
“春山公子來尋老夫時已晚,法陣大成,聞音小姐已經陷入昏迷。眼下,隻能等聞音小姐醒過來,幾位自行判斷才好,屆時如若真的被‘遊靈’上了身,恐怕要請妘氏的人來看一看才好,老夫也無能為力了。”
聞春山立刻道:“父親,妘氏有我幾個好友,我立刻傳訊過去,叫他們派個人來。”
聞通點點頭,萬事都考慮周全是好,便允了聞春山去。
醫修也随着聞春山出去了,屋中隻剩下聞通、姜夫人,還有聞音貼身的一名仙侍。
仙侍是個十三四歲的丫頭,看着比聞音還要小。
聞音的脾氣他們兩夫妻是知道的,遇事十頭仙獸都拉不住,不能指望一個小丫頭起什麼作用,畢竟最開始将她放在聞音身邊,也是看着她乖巧能幹,與聞音投緣,說得上幾句話。
兩位主子也實在不好苛責,聞通問:“你可知你家小姐最近見過什麼人?近來有什麼異常?”
仙侍名喚皎皎,她道:“小姐近些日子來日日守規矩,按時按點地去仙閣上學,隻是因着小姐的脾氣,與不少同修都結下了梁子。”
“什麼梁子?”姜夫人着急問。
“有個人嫌棄小姐個兒比他高,成日在後排扯小姐辮子,被小姐打了一巴掌。有個人嫌棄小姐學劍慢,不與小姐搭伴,被小姐一掌拍下了斷崖。有個人嫌棄小姐與她心上人走得近一些,成日陰陽怪氣,被小姐灌了啞水……”
老兩口不語。
皎皎繼續道:“還有個人,她道小姐大逆不道,貪慕九州仙閣閣主。小姐做事坦蕩,當即就承認了,結果被一群人說她是沒了牙的小野狗觊觎仙人,不咬人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