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杉疑惑。
“軍醫以後不用刀,想為他的刀尋下一任主人,他的刀不适合我,而且現在遠遠不是我正面迎戰的時候,他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問我?幹嘛問我,成天跟他身後的不是銀時嗎。”
桂沖他搖了搖頭,從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一定知道些什麼高杉不知道的東西。
但他嘴上說出來的隻有:“那把刀也不适合銀時,軍醫說整條隊伍裡,司命的下一任主人,最不可能是銀時。”
聽到這句話的高杉,心裡不由自主的,對坂田銀時産生了些許同情。
以及一點點,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忿忿。
他說:“不,不了,讓他找别人吧。”
——————
坂田銀時撲倒在軍醫屋裡空出來的地方。
軍醫對他的接近不訓斥也不接受,他便把這種默認也當成一種默許的特權,甚至發展到能躺到軍醫屋子裡睡午覺。
雖然這棟一居室面積不大,但因為沒有火塘,能下腳的地方甚至有點寬敞,平躺着容納五個人估計都綽綽有餘。
軍醫坐在櫃子旁的桌前看東西,坂田銀時趴在對面,像以前躺樹上發呆時看雲一樣看着他的臉。
在人前相當淡定的軍醫,此時有了搭理他的意思。
“三個小時,你是真閑啊。”他把手上的書本丢桌子上,單手支着下巴看坂田銀時“區區一張臉,難為你能看這麼久。”
坂田銀時跟他對視之後就看不下去了,臉埋到臂彎。
“我這人看哪發呆都是發呆,那還不如看看你。”坂田銀時的聲音因為埋在袖子裡悶悶的“哎呀,本來就是奔着你美男的名頭來看你,結果硬生生藏兩個月,我好歹把那兩個月全看回來。”
别别扭扭的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又忍不住擡起眼睛去看軍醫的表情。
隻見軍醫的表情像昨天自己盯着他看一樣微妙,眉頭慢慢挑起,定格在一個在驚訝和疑問之間的弧度。
軍醫用微妙的表情冷冷的說:“别撒嬌。”
坂田銀時:“?”
他不知是氣還是羞,大喊:“誰在撒嬌?誰撒嬌了!你這個人對撒嬌的認知有問題吧!”
“你說話語氣軟綿綿黏糊糊的……”軍醫的表情倒不是嫌惡,還是之前那種說不清是什麼感受的微妙。
他是一個很直接的人,所以很直接的說:“難道,你對自己在撒嬌這件事情沒有自覺嗎?”
“我不是我沒有别瞎說!隔十幾年前我這個年紀都成家了,對,請以對待成年人的态度要求我!”坂田銀時爬起來盤坐着,和軍醫對視。
軍醫面無表情:“然後等二十幾之後又說‘男人至死是少年’嗎,這位永遠對年齡不滿意的坂田小朋友。”
他用手掌比劃他們兩個坐在地上都能看出差距的身高,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長度,發出短促的笑聲。
是和高杉那種笑法一模一樣的嗤笑。
坂田銀時這次是氣紅臉了:“不要小看成長期的少年,我可是潛力股!”
“我敢肯定你就算成年了也沒我高。”軍醫擺手,表情倒是恢複了往常的冷淡“且不說基因決定上限和營養均衡這種硬性條件,上戰場就注定你的休息時間遲早會被壓榨,中途再加上大大小小的養傷,肯定長不到一米八。”
他是半個醫生,說的也是事實,坂田銀時隻能撇嘴,為長不到一米八的未來心痛。
軍醫身子一側,從旁邊櫃子裡掏掏摸摸,拿出一包東西徑直丢到坂田銀時懷裡。
白衣銀發的少年雙臂一接,抱住了這包足有兩斤多重的東西,從熟悉的、圓圓的搖晃感中對裡面的内容物有所猜測。
“桂下個禮拜就準備乘勝追擊了吧。”軍醫拿起桌上的冊子繼續看“你右腕骨裂還沒好,湊合補補鈣吧。”
坂田銀時打開很大兩層紙的油紙包。
在這個生産力不足的少糖年代,以及戰場這個尤其缺糖的地方,偶然買到幾顆甜食已是奢侈。
軍醫給他的油紙包裡,一顆顆圓滾滾的全都是糖。有櫻桃那麼大的,外表粘着砂糖的水果糖,以及方塊狀,半透明膠質感的軟糖。最多的還是上次他吃到的奶糖,兩斤多糖裡估計有一斤半都是它。
“……你對所有人都這麼好嗎。”
坂田銀時低頭看那些糖。
軍醫也看了會兒他打開紙包那個樣子,應該是想到他平時不方便拿,身子又一歪,從櫃子裡掏出個巴掌大的圓形鐵盒子。
這次沒丢,而是走過去,蹲下,拉起坂田銀時的手,把盒子按在他手心。
“隻是因為你也是個喜歡吃甜食的白毛而已。”
軍醫淺淺笑了下,薄唇抿成一道溫和的弧度,簡直要人命。
“這是我看你順眼的證明,給我心懷感激的吃下去。”
坂田銀時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麼樣的表情,應該是笑了一下。
他笑歎:“啊啊,真是意義重大的糖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