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二日，明月之夜，山下駐紮點被襲擊。

上次天人突襲，那幾個内鬼以為歸京軍這一波完蛋了，全都臨陣脫逃回幕府複命，省了篩他們出來的功夫。

撤退路線是這兩周斷斷續續，故意隐晦傳出消息暴露出去的，山下駐紮點也是隻有空殼的幌子，現在他們應該會沿着裡面關于他們在深山的細微線索，自作聰明的往山上走。

在天人這次的突襲部隊，沖入布滿積雪的狹窄山谷間時，高杉晉助帶隊繞到他們後方。

他這隊人最多，占所有戰鬥力的二分之一，全都是軍醫在兩隊合并後光憑眼力親自挑出來的靈活青壯年，武器軍火也最精良。

一行人輕手輕腳的跟着。

桂也帶着約占總人數五分之一的隊下山了，但是不同于要往上包抄的高杉，他們停在更靠近山腳的地方。

深山無路，隻有一些明顯有多人經過，壓斷枯枝踩亂積雪的痕迹，領頭的天人輕蔑一笑。

估摸着快到頂了，分出大約三分之一的人讓信任的副手領着，繞到後方圍住整個山頭，不放過任何攘夷軍。

高杉的部隊跟蹤那些往後山繞的天人隊。

一切都正中軍醫的下懷。

坂田銀時抱着刀坐在身為據點的寺廟門口，身邊圍着有參戰經驗，正在保養刀的前歸京軍。

軍醫行動言語看着像沒事人，身上終究全是傷口，被下屬勸回生了篝火的屋子裡。

等待天人部隊上山的坂田銀時搓了搓手指，盤腿袖手，屋檐下沒風，隻有一點幹冷的空氣。

他穿着後勤照統一尺碼用麻繩做的防滑鞋套，半大少年的腳比均碼尺寸小點，帶子要多繞兩圈。

發防滑麻鞋的後勤在他綁的時候多看了兩眼，似乎又從這點想到他是個孩子。

坂田銀時沒太在意，今天他們就要向兩支合并的軍隊證明，以他們三個的能力，已經不用被當成孩子看待了。

幾個小時過去，等的身上有點冷，幾縷細細的煙火光從遠處升起，是高杉的信号，意味着天人确實如軍醫所料，兵分兩路準備包夾。

坂田銀時拿刀撐了一下站起來，活動有些凍僵了的胳膊。其他隊員也都起身，無人說話，所有人都站在台階跟前，那附近早早準備好十幾根圓木。

這裡是深山，不缺樹，但安排戰鬥的軍醫覺得十幾根就夠，不用他們多做滾木，浪費精力。

上來的天人主隊，因為意料之外的上千階台階都略顯疲憊，在他們火把的燈光出現之時，滾木被從台階上推了下去。

感覺到不對勁的部隊，打頭的人在被滾木重擊後和後面亂作為一團，而兩邊的都擁擠着往台階兩邊躲。

他們自亂陣腳之時，最擅長投擲的成員們瞄準火把密集的地方，丢出了大約幾十枚閃光彈。

閃光彈有效作用範圍在二十五米到三十米之間，除了光污染之外還有噪音震撼效果，人群密集處一個閃光彈便能影響一大片人。

受時代生産力限制，物資和軍火都匮乏，習慣這種匮乏的軍醫的戰鬥理念和飽和式攻擊無關，都是點到為止，但環環相扣。

總之就是花樣多。

今日是明月之夜，閃光彈的效果結束後，積雪反射的月光足夠放出閃光彈後集體用手腕遮眼，提前适應黑暗的人類視物。

坂田銀時抽刀，領隊沖了下去，踩的不是台階而是台階兩側，他進入戰鬥模式後身體機能強的不像人類，接近混亂的天人隊時，仗着慣性和地勢高一躍而下，氣勢洶洶沖入敵方中心。

他們這一隊的目的是，先把對他們應對猝不及防的天人憑氣勢先狠狠殺一批，在對方适應後再撤退，開始下一環。

戰鬥開始，本來坐裡面的軍醫肯定不可能繼續待在屋裡，他眼力好，這些距離他随便站一個能看到的地方都能一覽無餘。

坂田銀時發色銀白，又穿着一身白衣，在這種明月夜于人群中相當惹眼。

他沖在最前面，台階戰對平衡力要求很高，于是他不踏地面隻踏天人，那些适合墊腳的笨重大塊頭拿他的靈活沒一點辦法。

少數恢複行動的天人反擊，針對他的攻擊都會被他憑借能感知殺氣的直覺躲過，手上一把長刀讓他用的又快又狠，力道大到突刺能插入有兩個人類高的天人的骨頭。

宛如天生為戰鬥而生的惡鬼。

他的白衣白發，逐漸被天人和人類一樣鮮紅的血液染色。

在他沖刺氣勢的影響下，不想落後于他這個年輕将領的其他成員，刀勢比以往更勝，追随着他的腳步前進。

另一邊，高杉統領的隊伍，人數雖然是整個軍隊戰鬥力的二分之一，但是也隻有這支繞後的天人部隊的八分之三。

不算後勤和照顧後勤的傷員，這次來突襲的天人足足有他們部隊的四倍，足以展示将他們斬草除根的決心。

然而軍醫卻說這次的目的是讓對方折損率至少達到二分之一，運氣好要幹掉三分之二。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來的自信，剛融合的軍隊，經驗不足的年輕将領，光憑他的布置……

高杉想起臨行前似乎早就看透他緊張的軍醫，專門找他說的那句話。

“殺一個回本，殺兩個賺到，所有人的任務隻有殺掉四個，然後不受緻命傷的活下來。”

高杉深吸一口氣，平複瘋狂的心跳。

照這個理兒，他們這一隊的任務隻有殺一個人多一點，真正有壓力的是打突擊和遊擊的坂田銀時那邊。

他示意早就調試好肩扛式火箭炮的人，炮口對準對面的隊尾。

被他惦記的最有壓力的突擊隊，也就是坂田銀時那裡，發展比軍醫意料中好太多。

這些隻占全隊十分之三的隊伍，粗略一看真的每個人至少幹掉了兩三個天人，都為整支隊伍回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