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思維慣性，地雷亞第一目标不是日輪。

五條久夏住在市中心，坂田銀時住在門沒鎖的萬事屋，好下手的明顯是後者。

正在思考如何把坂田銀時引出來的時候，雲野結束課外研學，因為桂也沒約他，所以他終于得空回萬事屋，大白天蓋上小毯子，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地雷亞看到這一團小棉花糖，沒打聽，猜測可能是坂田銀時兄弟之類的人，絲毫沒往一個才二十幾的人會有一個看起來有十歲的小孩的方向想。

有五條久夏常駐之後，萬事屋的流動人口少了很多，小猿對純情男同沒興趣，之前偶爾會進來串門的長谷川泰三——曾經就職于入國管理局，除了對久夏的傳言有所耳聞之外，最後工作失誤被舉報都是久夏幹的。

他出于心理陰影，看見五條久夏就繞着走，如避蛇蠍，本人也死活沒想通為什麼坂田銀時能和五條久夏這種人認識。

根本沒想到自己會給長谷川泰三留下心理陰影的五條久夏：“？”

總而言之，所以如果要綁走一個小雲野……隻要挑一個萬事屋其他三個人都出門，而雲野碰巧回來的日子就可以了。

雲野被裹在毯子裡提走。

本來就沒有睡着的小孩刻意放松了手腳，雙眼卻睜開，平時戴在他身上會失去作用的定位器重新恢複了運行。

警用人工智能OS撥打了五條久夏的手機，正在财閥開會，為吉原日後發展做規劃的久夏感受到了手機的震動，打開一看卻是一個正在移動的定位。

他眉毛一挑，給新八打電話。

或許是有神樂和雲野兩個強運的人在，終于克服了老闆的避财體質。

萬事屋的事業線蒸蒸日上，為了方便在外也能不錯過委托電話，萬事屋的移動電話由最靠譜的新八保管。

電話打通，久夏直接說：“雲野讓偷走了。”

新八：“？！”

“綁架犯和月詠有點關系，讓坂田銀時往吉原走，我現在也過去，路上會合。”

久夏知道地雷亞不是偶然。

四年前，這個人為了塑造月詠——他有生以來最完美的作品——在吉原放了一場大火，假死在月詠最在乎他的這一年。

以老師之名，他想讓月詠成為一個像他一樣失去一切的人。

那場火燒到了雲野在的地方，好在隻是把小白棉花糖熏成了黑棉花糖。之後他就讓橘若琳把藥館開在吉原更偏僻，有消防避難通道的角落了。

他想這次這人八成又要放火，正好這時候在開會，他傳出消息，讓有空的都準備去吉原救火。

吉原除了幾條主街，其他地方都算冷僻。

雲野沒有很讨厭吉原，吉原燈紅酒綠，江戶敞亮明媚，在這些地方擠在一起的都是人。隻要是人與人構成的世界，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善的，惡的，平庸的，極端的，麻木的，悲怆的。

他睜着一雙一向很平靜的眼睛，地雷亞把毯子打開和他對視時有些意外，任何人看過雲野現在的眼神都不會覺得他是個普通小孩。

他像一面鏡子，一面什麼都能倒映出來的鏡子。

昭質無虧。

地雷亞不着急去找月詠了，他蹲在雲野面前。

“你擁有我此生見過最完美的孤獨。”他看着，欣賞着，語氣裡帶上了遺憾“如果月詠也能像你一樣那該多好啊，成為美麗、孤獨的挂在天上的滿月。”

“你做不到。”

雲野輕輕對他笑。

“人在做為人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可能接受孤獨，因為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啊，比如以為能成為怪物的你。”

“……”

“你看，你現在就很想讓别人來陪你了呢，你因為孤獨痛苦，又不知道如何放手，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如何讓别人孤獨呢。”

在昏暗的光線中，雪白如淨琉璃人偶般的小孩歪着頭：“你真可憐啊。”

地雷亞無話可說。

……

受委托跟蹤地雷亞的服部全藏，看着在那個殘暴的瘋子面前還能笑着說話的小孩，着實捏了一把冷汗。

雖然五條久夏的原話是“隻要跟着就好”，但認識這麼久，他也不至于是熟人家小孩在别人手裡還能冷眼旁觀的冷漠之徒。

本來他都繃緊身體做好突擊奪人的準備了，陰晴不定的地雷亞居然沒有對小孩動手，把雲野綁那就離開巢穴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服部全藏糾結再三，打算先把雲野偷出來。

另一邊，和坂田銀時會合的五條久夏，不像上次鳳仙那般憤怒的不顧一切。

萬事屋三人目光裡都透露出這個意思，覺得他八成有什麼底牌，五條久夏回應：“綁架雲野的人是地雷亞，本名鸢田段藏，是月詠的老師，他的美學是讓自己的弟子失去一切，然後像殺死自己一樣殺死自己的弟子。他對雲野下不了手。”

“一個害怕失去害怕到把自己逼瘋的人，看到雲野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弱小在哪裡了。”

僞裝的強大又怎能和真正的強大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