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町奉行所,五條久夏剛進來就看到一個長相很硬漢,氣質也硬漢的同心正盤腿坐在地上挨罵,抄着手圍觀了一會兒,然後梳理出的情報是這個人在沒有獎金的情況下當了十年同心。
薪資相對豐厚的真選組是找松平公拿工資的,松平也有錢不是因為幕府給的錢多,而是他名下有封地。幕府每年稅收隻夠維持他們最重要的表面體面——更深層次的原因是,目前最富裕的幾個藩都斷了對幕府的一切供奉。
打頭陣的就是财政富裕并且兵力最充足,但是被五條久夏狠狠威脅了的水戶藩。
于是自然而然的,幕府對待他們的奉公人并不大方,發放到基層的工資又經過了些許剝削,所以哪怕一個町奉行所隻有幾十名同心,他們得到的工資也隻能維持基本生活,然後品味在這個花花時代沒有閑錢娛樂的痛,而他——小錢形平次——甚至當了十年。
不是沒工作幹,那就是不缺錢純圖工作,或者喜歡當警察打發時間。
至于為什麼負責狐火長五郎事件的是同心(處理盜竊的警察)而不是辻番(處理暴力事件的警察),據說因為狐火長五郎的案子這十年一直由他追查,而且狐狸第一次動手就直接升級重大刑事案件,所以直接被上報了警察廳。
五條久夏摘下鬥笠在那靜靜的抄着手看了很久熱鬧,那個與力(局長)罵完之後注意到他,語氣不怎麼和善的:“你幹什麼的?”
五條次長平時任何命令都是靠下屬發布,而他臉長得年輕又沒穿制服風衣,所以隻是得到了普通民衆圍觀警察吵鬧的待遇而已。
五條久夏維持着淡笑,從懷裡掏出警察手冊:“廳次長五條久夏,聽說你們向上反映了無法解決的盜竊殺人事件,我來看看你們這裡的狀況有多麼無法解決。”
與力小夥立正了,在地上的小錢形也爬起來了。
五條久夏接着說:“關于九尾盜賊團的一員狐火長五郎,你們有什麼沒有在報告上提過的細節嗎。”
小錢形目露震驚:“九尾?盜賊團?”
“嗯,情報組分别找到了二十五年前,二十年前和十五年前目擊了這個盜竊團進行犯罪時的證人,他們都能肯定這一夥忍者身手的盜賊團大概率是九個人一起行動。隻不過後面當了義賊的隻有一個人而已。”五條久夏輕松笑着說“又是九個人又是狐狸,他們在想的也隻有九尾了吧。”
小錢形:“這麼輕易的就認為是九尾了?!”
“說實話如果把那個當了義賊的找出來,其他九個就好收拾了,不然那麼一夥人帶着忍者的傳承四處作惡……”
小錢形:“等等不是九尾嗎,那剩下的應該隻有八個人吧?”
“當義賊的那個十年前就和他們鬧掰了,你覺得那一夥純強盜在這十年裡培養不出一個補空缺的人嗎,畢竟他們很喜歡把傳說套在自己身上的樣子,不太可能放棄九尾的設定吧。”
“原來如此嗎……”小錢形閉了閉眼“除了他是個有俠義之心的怪盜之外,我對他沒有其他的了解了。”
“原來如此啊。”
五條久夏四處張望,看到門口的聯絡簿,他俯身拿筆在上面寫了兩串數字,撕下來遞給小錢形平次。
“真正窮兇極惡的那一夥應該也想把真正的狐火長五郎揪出來,下次如果有預告什麼的打這個電話聯系我,如果打不通的話就打下面這個,他們問委托費你就說我出。”
小錢形平次欲言又止,但是想到這也不是他與狐火長五郎之間的事,對方九個人配合能組合滅門,不是他這樣的人能解決的事。
于是閉上嘴。
五條久夏離開了。
原本隻是以防萬一的措施起了作用,在那一夥真正窮兇極惡的盜賊發來預告函的時候,小錢形确實沒打通他的電話,所以隻能找來了萬事屋。
而久夏在幹什麼呢?
——吉原,橘若琳的藥館。
雲野高燒不退。
他很冷,但是為了防止燒壞他的腦子,雖然身上蓋了棉被但不能把他整個人埋起來,額頭還放了随時更換的冰袋。
五條久夏知道情況後不到兩個小時就趕到了雲野身邊,丢開手套摸了摸他燒的紅撲撲的臉。
他對這種症狀有所猜測,雲野用一雙因為高燒顯得更潮濕的亮晶晶的紅眼睛看着他,輕輕的叫:“爸爸……”
久夏用手帕擦掉冰袋在他額頭上融化流下來的水,伸出一根手指,尋常人看不到的,藍芯黑邊宛如重墨勾勒的火焰在他的指尖燃燒。
“能看到這個嗎?雲野。”
雲野的一雙紅眼睛被那光芒照亮,他說:“好漂亮的藍色。”
五條久夏收回了咒力。
他家崽子居然是咒術師,不知道有沒有術式,但是隻要覺醒咒力,身體就已經比普通人類強一大截了。
好消息,扛過這一遭,他家崽子就是一個很強壯的,有自保能力的崽了。雖然九歲覺醒在咒術師領域算晚熟,但是五條久夏覺得不是雲野的問題,應該和這個世界四處彌漫阿爾塔納有關系。(阿爾塔納性質與咒力相反,會抵消咒力)
壞消息是,而雲野他是知道的,性格本質像小時候的五條悟也像小時候的坂田銀時,就是養的太能裝了看着挺黏人,實際上對絕大多數人類都不感興趣。
包括經常朝夕相處的橘若琳。
之前橘若琳請假,五條久夏把雲野暫時托付到另一個熟人那裡。他觀察過了,對雲野來說不論是小橘還是其他人都沒有區别。
雲野認為的世界,隻有他們兩個和其他人類。
對于雲野這種情況,如果要發展咒術師力量,先不說環境壓力過大,咒力從負面情緒中誕生,而雲野的情緒波動一直不明顯。他也不打算為了讓自己崽子情緒明顯起來給他更多的磨砺。
反正他還算強,果然還是保護着雲野吧,他家崽子隻用平安長大就可以了。
久夏摸着他因為高溫散發汗水,觸感透着熱潮氣的頭發,嘴唇貼上他的臉頰,輕輕的說:“好起來之後給你吃一整個蛋糕。”
雲野軟綿綿的笑着說:“太多了,吃不下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