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揚起金色塵埃，沈川趁機把臉埋進哥哥後頸。

大巴還有半小時到站，沈川不見了。沈雲在五鬥櫥底下找到他——少年蜷成一團，膝蓋上攤着本老相冊。

照片上，是他哥哥小時候的樣子 。

沈川合上相冊：“哥哥。”

“嗯？”

“回家後，我能和你睡一間屋嗎？”

蟬聲突然震耳欲聾。沈雲看着弟弟攥到發白的指節，想起昨夜屋頂沒說完的願望。

“……随你便。”

回到這熟悉的房子，天色漸晚，他們分别洗了澡，一溜的躺在床上。

台燈的光暈染黃了半邊床單，沈雲仰躺着，手臂枕在腦後，盯着天花闆發呆。空調呼呼地吹，沈川側躺在他旁邊，手指卷着他睡衣的一角，慢悠悠地繞圈。

“阿川。”沈雲突然開口。

“嗯？”沈川沒擡頭，指尖仍勾着他的衣料。

“那天晚上在屋頂……”沈雲頓了頓，“你到底許了什麼願？”

沈川的動作停了。

房間裡隻剩下空調運轉的細微嗡鳴，和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沈川忽然翻了個身，手肘撐在沈雲耳側，低頭看他。

“哥哥真想知道？”

他的聲音很輕，帶着點笑意，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正好落在沈雲鼻梁上。

沈雲喉結動了動，莫名覺得空氣有點稀薄。

“愛說不說。”他别過臉，故作不耐。

沈川低笑了一聲，忽然俯身，嘴唇幾乎貼上沈雲的耳廓——

“我許願……”

他的呼吸燙得驚人，一字一頓，像在念某種咒語。

“希望哥哥……”

沈雲屏住呼吸。

“——永遠都這麼笨。”

沈雲一愣，随即猛地翻身，一把将沈川按進被子裡：“沈川！你耍我？！”

沈川笑得肩膀直抖，在被子裡扭成一團，沈雲壓着他，手伸到他腰側撓他癢癢肉：“說不說？說不說！”

沈川掙紮着抓住沈雲的手腕，突然一個用力，反身将他壓住。

兩人呼吸交錯，沈川的指尖輕輕劃過沈雲的眉骨，眼神忽然變得很深。

“哥哥。”

“……”

“其實我許的願是——”

他的拇指蹭過沈雲的唇角，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希望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地親你。”

沈雲的心髒猛地漏跳一拍。

沈川卻已經松開手，翻身躺回自己那邊，拉過被子蓋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彎彎的眼睛。

“騙你的。”

“……”

“哥哥好騙死了。”

沈雲抓起枕頭砸過去，沈川大笑着接住，兩人鬧成一團，最後氣喘籲籲地并排躺下。

空調的冷風掃過皮膚，沈雲盯着天花闆，心跳遲遲不肯平複。

沈川側過頭，看着他的側臉，輕聲問：

“哥哥呢？”

“什麼？”

“如果是你，會許什麼願？”

沈雲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揉了揉沈川的頭發。

“我啊……”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揚起。

“我希望阿川永遠不這麼煩人。”

沈川怔了怔，随即笑出聲，一把抱住沈雲的胳膊，額頭抵在他肩上。

“那哥哥的願望一定不會實現。”

“……”

“因為我打算煩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