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淩立刻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像隻等着投喂的小獸般湊近了些:“什麼不一樣的?”
溫蓁深吸了一口氣,迎上少年澄澈好奇的目光,聲音放得極輕,仿佛吐露一個塵封在靈魂深處的巨大秘密:“阿淩……我想告訴你,我……其實并非生于此間世界。”
金淩瞬間瞠目結舌!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找回聲音:“不……不是……此間?别的世界?!是像話本裡說的洞天福地嗎?還是另一個仙界?那裡……那裡是什麼樣子的?!”
溫蓁望着少年因震驚而閃閃發亮的眼睛,耐心地開始描繪那個遙遠而奇特的故鄉:“那裡……與這裡截然不同。”她緩緩道,聲音帶着悠遠的追憶,“沒有靈力,無法修煉。那裡的人們,居住在比蓮花塢最高的樓閣還要高出百倍的鋼鐵巨塔裡……他們還造出了巨大的鋼鐵之鳥,翼展遮天蔽日,腹中能容納數百人,轟鳴着……便能載着人翺翔于九霄雲外……”
金淩聽得徹底傻掉了,下巴久久無法合攏,呆滞地喃喃重複:“鋼……鋼鐵之鳥,飛到雲上面去?人就在鳥肚子裡?就像……像我們禦劍一樣?”
“不一樣。”溫蓁搖搖頭,眼神透出對過往的懷念,“人們坐在那冰冷的鋼鐵怪獸腹中,由它馱着,穿梭于雲端之上。我們……都稱它為‘飛機’。”
“飛……飛……雞?!” 金淩艱難地消化着這個詞,俊秀的小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困惑與費解,“鐵做的……能飛的……雞?”
溫蓁看着他那副“世界觀受到毀滅性沖擊”的呆萌樣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哈哈大笑起來,伸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腦門兒:“傻小子!逗你玩兒呢!這你也信!”
金淩捂着頭,委屈巴巴地控訴:“蓁姨——!”
溫蓁立馬順毛哄:“好啦好啦,餓不餓?姨姨帶你去長街尋好吃的,好不好?”
金淩立馬小雞啄米般猛點頭。
以往每次來蓮花塢,舅舅江澄都明令禁止他碰外面那些攤子上的小吃,理由無非是“髒”、“吃了跑肚子”、“不體統”這三闆斧。此刻能沾溫蓁的光偷偷解禁,對他而言不啻于意外之喜。
然而,“江澄”二字剛浮上心頭,那點雀躍瞬間就被潑了盆冷水。金淩縮了縮脖子,小聲道:“那……萬一被舅舅撞見……”
溫蓁老神在在,攬過他肩膀拍了拍:“放一百個心!今天你舅舅,光應付那些家主就得磨掉半層皮,腦袋裡怕是盤算得都快冒煙了,哪還有閑工夫來查你的崗?”
蓮花塢門前那條曾經熙熙攘攘的長街,翻新了青石闆,卻顯得比記憶中蕭條了許多。許多熟悉的老攤位都消失無蹤。兩人漫無目的地逛着,尋覓了好久,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被空氣中彌漫開來的、甜滋滋的油香勾住了腳步。
小小的食攤前,擺放着兩個大竹筐,裡面層層疊疊都是剛出鍋、金燦燦、外酥内軟的糯米糖糕。熱騰騰的香氣撲面而來。
溫蓁指指筐裡:“老闆,這糖糕裡頭都包着什麼餡兒?”
攤主是個憨厚的漢子,一邊麻利地用油紙包着糖糕,一邊扯着洪亮的嗓子應道:“白糖和豆沙,您挑挑,哪個合意?”
溫蓁轉頭看向金淩,笑意盈盈:“小鬼頭,想嘗哪個?”
金淩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那副糾結的小模樣讓人忍俊不禁:“我都沒吃過,哪個……哪個好吃嘛?”
溫蓁“噗嗤”樂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二選一都能把你難倒,這毛病怕是沒治了!”
最終,溫蓁大手一揮,每種口味各要了兩個。金黃色的糖糕被油紙仔細地包起來,還帶着剛出鍋的溫度。她遞了一個豆沙餡的給金淩,自己也拿起一個白糖的,邊走邊咬。
金淩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豆沙餡的,溫熱的豆沙瞬間溢滿口腔,香甜軟糯!他的眼睛像被點亮的小燈泡,“噌”地放出光芒!嘴裡塞得鼓鼓囊囊還不忘含糊地嚷:“嗯嗯!香!好香!”
幾口就把一個小糖糕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