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轉入一條僻靜巷子，藍曦臣才松開手。

溫蓁立刻笑嘻嘻地湊上來，挽住他的胳膊：“啧啧啧，澤蕪君威名遠播，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穿身衣服都被認出來了。”

藍曦臣看着她促狹的笑靥，無奈又寵溺地屈指在她額上輕敲一下：“……阿蓁，休要再提了。”

江陵地方不大，不消半日便走了個七七八八。午後陽光正好，溫蓁揉着肚子，略帶遺憾地感歎：“都說江陵富庶，這街頭小吃……似乎還不如姑蘇精巧啊？”

藍曦臣牽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溫存地摩挲，溫聲道：“下次帶你去眉山。聽聞虞氏新得了位名廚，擅制各色點心，應合你口味。”

溫蓁眼睛立刻亮了，加上她也确實有些想念虞溪，便連聲應下：“好啊好啊！”

但思及家中瑣事，又想到與藍忘機約好的潭州之行，溫蓁心裡盤算着，隻怕這眉山之行，還得多等些時日了。

月色鋪滿地磚時，兩人終于踏入潭州城。街市已靜，隻餘打更聲遠遠傳來。

随意尋了間尚亮着燈籠的客棧歇下。

房中很快備好了熱水。溫蓁舒舒服服地滑進浴桶，蒸騰的熱氣氤氲了眉眼，也舒緩了一路風塵帶來的疲憊。她伏在桶沿，目光追随着藍曦臣在房内整理行囊的挺拔身影。

燭光勾勒着他認真側臉的輪廓，溫蓁的思緒有些飄遠。

她想起初識時在薔薇小築……那時的澤蕪君，十指不沾陽春水，别說整理行囊，連自己衣衫何時該換隻怕都得靠别人提醒。

如今……他卻做得這般自然妥帖。

或許是她打量的目光太過專注，藍曦臣似有所感，忽然回頭。

隔着朦胧的水汽與暖黃的燭光，四目相接。

濕漉漉的水珠順着她光潔的額頭滑落頰畔，蒸紅的肌膚映襯着清亮的眼眸。那水色迷離的注視，帶着不經意的慵懶，讓藍曦臣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指尖微頓。

他唇角彎起一個清淺卻無比真實的弧度，重新轉過身去，繼續有條不紊地歸置雜物。

溫蓁看着他的背影，也莫名地抿唇笑了起來。

“想什麼呢？”藍曦臣清朗的嗓音帶着暖意傳來。

溫蓁趴在桶沿，下巴枕在手臂上，拖着慵懶的調子：“在想……若是澤蕪君發發善心，給我搓搓背……就好了。”

“搓……背？”藍曦臣當真露出幾分不解的神情，他自幼修行，于凡俗生活細節上，确實頗為匮乏。

溫蓁瞪大眼：“不是吧澤蕪君？您長這麼大，洗澡……都沒讓人給自己搓過背？”

藍曦臣回望她，神态坦然至極：“未曾。雲深不知處寒潭水清，濯洗塵垢，無需……這等工夫。”

“啧啧……”溫蓁一時語塞，抓起搭在桶沿上的軟帕，朝他揚了揚：“來來來，今兒讓你學點新本事。就用這個，幫我……用力一點……”她示範性地在自己背上比劃兩下，“喏，就這樣。”

藍曦臣見她示意，認真接過了汗巾，踱步到她身後，凝視着她光潔優美的背部曲線，眼中一片純粹的研究探索之光。

他捏着布巾，尋了個角度，試探性地往下用力擦了一下。

“對對！就是這樣！”溫蓁鼓勵道，“再用點力！我吃勁兒！”

得到鼓勵，藍曦臣心下稍定，想着既是喜歡，自然要使些力氣。他這次不再猶豫，手腕灌注力量，認認真真、實實在在地擦了好幾下。

溫蓁臉上的惬意享受瞬間凝固！

“嘶——停停停停停！！！藍渙！藍渙！”她疼得幾乎要從水裡彈起來，聲音都變了調，“快住手！要掉皮了！”

藍曦臣被她驚得立刻丢了汗巾，探身急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