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沉穩,試圖注入一絲希望:“眼下不是自責之時。當務之急,是去金麟台聽明原委。金宗主既召請商議,必有說法。或有轉圜之機。”
“說法?”溫蓁擡起眼,布滿血絲的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譏诮,“那個老淫棍嘴裡能吐出什麼好話!無非是巧舌如簧推卸罪責罷了!還有金子勳那個畜生!今日一掌之仇,有朝一日我必親手取其狗命!”
恨意催動,那沉寂在意識深處的陰冷魔氣仿佛被引動,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
“溫姑娘!” 藍曦臣的聲音陡然嚴厲了幾分,帶着警告,“慎言!禍從口出!”
他目光銳利地捕捉到她指尖那一閃而逝的異樣波動。
江澄也立刻喝止:“閉嘴!這些話給我爛在肚子裡!被别有用心的人聽去,你這條命還要不要了?!” 他站起身,眼神複雜地看着瀕臨崩潰的溫蓁,語氣難得地帶上一絲壓抑的安撫,“走吧,我帶你去金麟台。但有一點,你給我記住了,無論裡面那些人說出什麼腌臜話來離間,你一個字都不準頂回去!一個字都不準!聽見沒有?!”
溫蓁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殺意和幾乎要決堤的魔氣,重重地點頭:“……聽見了。”
交代完,溫蓁的目光轉向藍曦臣,聲音沙啞但清晰:“澤蕪君,今日多謝你救我。”
藍曦臣迎上她的目光,疲憊的眼神深處是令人心安的溫和:“朋友之間,不必言此。”
“你幫我的,太多了。” 溫蓁的聲音帶着一種近乎沉重的感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實在不知如何報答。日後澤蕪君若有差遣,溫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藍曦臣微微搖頭,語氣真摯坦然:“我助你,從未想過索取回報。”
溫蓁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的目光在藍曦臣和藍忘機之間掃過,最終凝聚在藍忘機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帶着孤注一擲的懇求:“澤蕪君,含光君,我大師兄遭此大難,其中必有天大冤屈。你們……信他嗎?”
藍曦臣并未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詢問般地落在自己弟弟身上。藍忘機眼簾微垂,旋即擡起,那雙淡色的眼眸中,是溫蓁從未見過的、清晰而堅定的信任。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藍曦臣轉向溫蓁,面上帶着一絲釋然的溫和笑意:“既是忘機信魏公子為人,曦臣,自然也信。”
溫蓁胸口那幾乎要爆炸的絕望微微松了一絲氣縫。“那……” 她聲音帶着請求的震顫,“稍後……在金麟台上,能否……請二位……替他辯白幾句?”
她用了“辯白”,而非“美言”。誰都知道這絕非錦上添花,而是在驚濤駭浪中站定立場!
江澄聞言,臉色更沉,但眼神卻更複雜了。
藍曦臣幾乎沒有猶豫,迎着溫蓁期盼的目光,鄭重颔首:“份内之事。當然。”
金麟台,點金閣。
溫蓁勉強穩住虛浮的腳步,随江澄踏上金麟台最高處的平台。迎面而來的穿堂風,似乎還帶着鬥妍廳裡那場沖突的血腥味。點金閣華貴的門扉緊閉,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門前守衛肅立。為首一名金氏門生面無表情地擡手,攔在了溫蓁面前。
“江宗主,請。” 門生對着江澄态度還算恭敬,随即目光轉向溫蓁時卻陡然冰冷,“這位姑娘,止步。宗主有命:江宗主可入内,若攜女眷同行,恕隻能在閣外等候。”
江澄的臉瞬間黑如鍋底,聲音裡壓着沸騰的怒火:“心腹下屬也不行?!”
溫蓁的怒火“騰”地一下直沖頭頂!封鎖消息?堵她的嘴?她隻覺得一股血氣直沖百彙,那被強行壓制的魔氣瞬間躁動!“铮——!” 一聲清越劍嘯!腰間桃夭劍感應到她暴漲的殺意,自行彈出半寸寒光!
“金麟台是想捂住所有人的嘴嗎?!”
這一瞬間的劍氣爆發和質問,讓點金閣外尚未入内的幾位宗主及随行修士們臉色驟變!刷刷刷,數柄飛劍瞬間出鞘,凜冽寒光直指溫蓁!
空氣驟然繃緊如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