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歐陽笙是個不錯的世家公子。靈力雖弱,但待人溫和有禮,修養刻在骨子裡。做朋友,是極好的。溫蓁心裡歎了口氣。朋友……也隻能是朋友了。
傍晚散學,藍忘機被藍啟仁留下。溫蓁随着人流往外走,正遇上藍曦臣過來。衆人紛紛行禮,溫蓁和魏無羨也難得老實地跟着江澄行禮。江澄對他倆今日的“安分守己”頗感欣慰,似乎全然忘了魏無羨早上才挨過戒尺。
藍曦臣含笑一一回禮。輪到她時,他卻停下腳步,溫和問道:“溫姑娘近日課業,可有進益?”
溫蓁的課業最近确實稍有起色,各家族史磕磕絆絆也能背下大半。江澄抽查時還驚訝過,以為她隻是懶得記,沒想到逼一逼也能行。
“有勞澤蕪君挂心。”溫蓁還沒開口,魏無羨已搶着答道,“阿蓁最近默寫都過了,進步不小!”
江澄用手肘狠狠搗了他一下:“沒問你!”
溫蓁隻得道:“是……有些微末進步,默寫僥幸過關。”
藍曦臣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溫聲道:“溫姑娘劍招精妙,靈力亦是不俗,想必是勤修體術之故。體術耗時長,課業稍緩亦是常情,姑娘不必心急,循序漸進便好。” 他說完微微颔首,“在下還有些俗務,先行一步。”
三人再次行禮。目送藍曦臣走遠,魏無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體術也練得好,課業也沒落下啊?”
溫蓁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要不怎麼說你是天才呢!”
魏無羨頓時眉開眼笑:“過獎過獎!”
江澄冷冷道:“沒人誇你。”
晚飯後,客室小院又成了少年們的樂園,喧鬧聲直沖雲霄——這是藍家人唯一默許的“法外之地”。溫蓁卻像被抽幹了力氣,整個人蔫蔫地趴在桌案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動。
魏無羨和江澄輪番來拉她:“阿蓁,踢蹴鞠去!”
“不去……”溫蓁把頭埋在臂彎裡,聲音悶悶的。
“走嘛!就缺你一個!”魏無羨不死心。
“真不去……”她連眼皮都懶得擡。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稀奇。往常約她踢蹴鞠,她可是最積極、非要争個輸赢不可的那個,今天這是怎麼了?像隻被霜打蔫了的小茄子。 魏無羨隻當她還在為過幾日的課堂默寫發愁,湊過來安慰:“行啦,你最近夠用功了,那種默寫,小菜一碟!”
溫蓁“咚”一聲把腦門磕在書案上,聲音悶悶的帶着絕望:“我是真怕藍老頭啊……”
魏無羨奇道:“虞夫人的紫電你都不怕,抽得哇哇叫也沒見你課業突飛猛進啊?”
江澄嗤笑:“我阿娘抽她那是雷聲大雨點小,抽你才是真下力氣!”
溫蓁擡起腦袋,眼神空洞:“記得我回來第一天上課嗎?下課藍老頭把我叫住了,你們猜他問我什麼?”
衆人搖頭。
溫蓁一臉崩潰:“他問我!清河聶氏仙府為何叫‘不淨世’!有何緣由!老天爺!這我上哪兒知道去?總不能把聶家先祖從墳裡刨出來問問吧……”
“咳咳……溫姑娘,慎言。”一個弱弱的聲音從江澄身後傳來。
溫蓁這才發現聶懷桑也在,尴尬地擺手:“對不住對不住,沒瞧見你。”
“後來呢?”魏無羨追問,“那天你回來挺晚。”
“後來?”溫蓁有氣無力,“留堂!抄了一百遍‘清河聶氏仙府為何名不淨世’!去食堂連口熱乎的都沒了……幸好撞見澤蕪君,給我找了點吃的墊肚子……”
聶懷桑小聲嘀咕:“那你倆……關系還挺好?”
“那你不去,我們可走了。”江澄站起身,“你自個兒溫書吧,有不懂的再喊我們。”
三人呼啦啦走了。沒過一會兒,歐陽笙也尋了過來,溫聲問她是否有課業疑難。溫蓁正想婉拒,聶懷桑的腦袋适時地探出窗外:“歐陽兄!就差你了!快來!”
歐陽笙面露難色:“我……”
聶懷桑一招手,兩個少年笑嘻嘻地從他身後冒出來,一左一右架起歐陽笙的胳膊就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