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
藍忘機:“……”
衆修士:“……”
溫蓁拉着金淩,避開那邊的修羅場,小聲給他科普魏無羨關于舞天女的推理,以及食魂煞、食魂獸與這尊食魂天女的區别。金淩聽得異常認真,連連點頭。
這孩子脾氣是倔了點,陰晴不定,但極其好學,課業紮實,能吃苦,在同輩中已是翹楚。隻是年少氣盛,尚未獵得真正威震仙門的兇物,看誰都有點不服氣。在溫蓁眼裡,卻是十足十的乖巧聽話。江澄常抱怨金淩頂嘴,溫蓁心裡吐槽:兩個炮仗筒子,湊一起能不炸嗎?
“……那請問,什麼樣的你才喜歡?”
魏無羨那句石破天驚的話飄了過來。
金淩徹底淩亂了:“舅舅他……他為什麼要問這個死斷袖喜歡什麼樣的?!” 這簡直比看到溫甯還讓他震驚。
溫蓁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一臉“你不懂”的表情:“學着點,這叫會聊天!瞧你舅舅多能聊!”
那頭,藍忘機清冷的聲音響起,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這個人,我帶回藍家了。”
溫蓁看熱鬧不嫌事大,對金淩努努嘴:“瞧見沒?都把含光君‘聊’開口了。”
金淩震驚地反駁:“不對啊蓁姨!我明明聽見是那死斷袖先說喜歡含光君這樣的,含光君才說要帶他回去!”
溫蓁擺擺手,一臉“這不重要”的表情:“細節,都是細節。”
一場鬧劇落幕,藍家最先撤離。藍忘機臨走前對溫蓁微微颔首緻意。藍景儀跑過來,眼巴巴地問:“家主夫人,您和我們一起回雲深不知處嗎?”
溫蓁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心中另有打算,便道:“你們先回,我還有些事。”
藍景儀頓時蔫了:“哦……那您忙完可要快些回來。” 話沒說完,就被拜别後的藍思追拉走了。
溫蓁與金淩則跟着渾身散發着低氣壓的江澄,踏上了返回雲夢的路。
江澄心中憋着一股無處發洩的邪火,禦劍速度快得驚人,化作一道刺目的紫光,瞬間消失在遠方天際。金淩拼盡全力追趕,仍被越甩越遠。溫蓁放緩速度,與金淩并肩而行,很快也被遠遠抛在後面。
江澄早早在雲夢澤畔備好了客船。當溫蓁和金淩慢悠悠地登船時,已是子夜時分。水路回蓮花塢,尚需小半個時辰。
船艙内,金淩坐在客房的硬木椅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他用力眨着眼,強撐着不讓自己在船上睡過去,腦袋卻不受控制地一點一點。
今晚之于金淩,或許是他十六年生命中最驚心動魄的一夜。夜獵于他并非初次,然而遭遇如此兇戾之物、陷入這般混亂險境,确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整整一晚,心神在極度的疲憊與驚駭中反複拉扯,若非那個被疑作夷陵老祖的身影召來了鬼将軍溫甯,天知道他們還要在那片陰森之地,與那恐怖的存在纏鬥至幾時。
金淩年方十六,在仙門世家的譜系裡,這正是少年人鋒芒初露、正式踏入道途,與各家翹楚一争長短,搏取聲名與資曆的緊要關頭。過往他也曾提弓攜劍,獵下過幾頭山精野怪,隻是這些在舅舅江澄眼中,終究如同孩童嬉戲,輕若鴻毛,遠不足以承載他對金淩的期許。
為了能讓金淩在同輩中獨占鳌頭,江澄可謂煞費苦心。他目光如炬,幾經斟酌,最終将大梵山圈定為這場“初啼”的獵場。之後,更是傾注了雷霆手段——整整四百餘張靈光閃爍的縛仙網,被他親力親為,如同布下天羅地網般撒遍大梵山的幽谷險壑。此舉無異于一道無聲的霹靂:震懾、驅逐,讓那些聞風而來的别家修士,望網生畏,步履維艱,最終隻得黯然退場。江澄所求,唯有一個結果:此夜獵場,唯金淩一人可拔得頭籌,絕不容他人染指半分。
那四百多張縛仙網,雖然價格近乎天價,但對于雲夢江氏來說,也不算什麼。可網被毀了是小事,失去顔面才是大事。藍忘機如此行事,讓江澄隻覺得那一口惡氣在心頭盤旋,而且越升越高,幾乎要讓他無法忍受了。
但又能如何呢。
雲夢江氏和姑蘇藍氏之間現在是姻親關系,這種親屬紐帶使得兩大家族勢必保持友好和睦。想到這裡,江澄隻能無奈地強壓下内心的惱怒。
這時房門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江澄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後喊道:“進來吧!”
一聲吱呀聲響起,木質房門緩緩打開,溫蓁出現在門口。她眼神閃爍不定,似乎有些緊張。
江澄依舊坐在桌邊擦拭着自己的佩劍,眉頭緊蹙,沒好氣地道:“要麼進來,要麼趕緊滾,别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兒!”
溫蓁聞言,連忙踏進房間,順手将門關緊。然後快步走到江澄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今晚事情搞砸了,我們還要不要往清河走?”
江澄此次為金淩挑出來的獵場一共有兩處,以其知名度和兇險程度劃分,大梵山首當其沖,餘下這處備選便是清河吃人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