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月長老及時進來,好說歹說地把花重錦勸走,這才平息一場姐妹戰争。
花無豔喝罷一盞茶,單刀直入進入正題:“當真又重新配出了減字木蘭,并找到了解藥?”
月長老微笑道:“聖女稍安勿躁,到時便知。”
花無豔冷聲道:“你們倒也不必與我打啞謎。商随當年在京城為了續那小姑娘的命,可是親自到我這苗寨來求的同妄蠱。”
“那時作為交換,他将對減字木蘭的諸多研究告知于我,說過一些猜想。其中最核心的一個,是他猜測這減字木蘭的毒性也許無法解除,隻能壓制。”
這話一出,月長老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花無豔道:“你們還不願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打算麼?商雲是我的兒子,我難道還會害了他不成?”
月長老神色幾經變幻,終于道:“近日籌謀之事事關重大,不僅僅涉及商雲一人。”
花無豔蹙起了眉。
月長老低聲對身旁候着的暮煙說了些什麼,不多時,商雲、林霜寒、元天珏以及其餘幾位長老皆趕到了此處。
花無豔眉頭一挑:“喲,人倒還不少。”
見着元天珏時,花無豔的臉色有些不好。
倒是元天珏同她打了個招呼:“喲,聖女。”
花無豔皺着眉,到底還是說道:“我已知道那同妄蠱是給那小姑娘的了。”
元天珏微笑道:“那還真是可喜可賀。”
她的語氣明耳人都能聽出一種陰陽怪氣,花無豔性子暴,本來是最厭煩有人這樣說話。但此事理虧,她癟了癟嘴,也就忍了。
實在是那時商随來求同妄蠱的時候說的含糊不清。
同妄蠱是“重器”,能夠綁定兩個個體之間的生死。她還以為商随是為别的女人,也就是這位皇帝所求。
她那時怒不可遏。
商随把她當什麼人了?從她這兒求東西去讨好别人?故而對着元天珏冷嘲熱諷過。
不過因着她掌握同妄蠱,元天珏才忍了她。
如今她知道了真相,自然不好再對元天珏擺臉色。
寒暄了兩句,很快進入正題。
花無豔道:“他也沒說很多,因為一切都隻是猜測。這還要從他配出減字木蘭此毒的源頭說起,聽他的語氣,他對減字木蘭的确切方子也不甚明晰。”
風長老接話道:“這事兒我知道!那夜咱哥倆喝酒嘛,喝的有些多,商老弟突發奇想,就開始搬弄這些瓶瓶罐罐。我也給他搭了手,這裡放一點,那裡放一點……”
他撓了撓頭:“這樣第二日一覺起來,誰還能清楚記得前一晚上做了什麼?商老弟根據那些瓶瓶罐罐的标簽,勉強寫了個方子出來,但有一味乃是蛇的津液,一股腦全倒進去了,便失了計量。”
花無豔道:“那就是了,他說這味津液最是關鍵。”
商雲有點印象:“那蛇就叫做減字木蘭是不是?我見父親的手稿上畫過,鱗片的花紋呈蘭花狀,不過在其他古籍裡鮮少看見這蛇的記載。”
花無豔自進來以後便避開去看商雲,這會兒商雲說話,才把目光轉過去:“的确如此。因為此蛇生長在長白山中,極為稀少,也是你父親偶然間才發現的。長白雪頂過于苦寒,你父親即使發現了此蛇也沒法在雪頂久待,也就沒能弄清它的習性與特征,隻把它的毒液帶了下來。”
商雲陷入了沉思: “長白山……”
當年小青峰事發之時,他年紀尚輕,商随又什麼都沒來得及交代便去了京城,故而他一開始對這減字木蘭是一知半解的。
後來在研讀父親手稿的過程中,他屢屢嘗試,這才慢慢摸清了減字木蘭的一些特征。
其中令他苦苦思索而找不到出路的一個問題,便是這毒發太烈,短短時間便能緻人死地,這才造成小青峰的慘劇,但林霜寒卻在這之中活了下來……
如今聽說“長白山”三個字,他苦思不得其解的部分忽而福至心靈一般開了竅。
萬物相生相克,那蛇生長在長白山之間,解開其毒的辦法必然也與長白山有關,而長白山最大的特征便是“苦寒”。
再觀林霜寒,其自幼随雪長□□劍,習得雪長老的心法。而雪長老的絕情心法,也正屬陰寒一脈。
如此看來,這減字木蘭的毒,也并非不能解……至少,長白山的風雪,也許能阻滞死亡的步伐。
想到這裡,商雲不自禁起身走到林霜寒身邊。
林霜寒還在走神呢,一屋子烏泱泱的人,都在讨論減字木蘭,她搭不上話,未防身前一道陰影籠下來。
淡淡的草藥香氣忽而便鑽進她的鼻尖,她感覺自己的心仿佛漏跳一拍。
商雲道:“我要探探你的脈。”
林霜寒其實一直不願商雲聽她的脈,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很怕商雲探出些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來。
有些東西,不知道就可以當作不存在。一旦戳破,就很難自處。
這麼幾分鐘猶豫,商雲卻徑直拉過了她的手。
“诶……”
林霜寒有些訝異。
自她到這千絲門來,商雲對她向來是保持着一個符合禮法的距離的。
怎麼突然……
但是滿屋子的人往這裡看,目光中俱是關切,她便不好抽回手。
隻能内心默默祈禱那同妄蠱發揮效力,讓她的身體至少表面上看去還算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