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列車都在自行修複，早上玩家又全都在昏睡，沒人留意具體時間。既然沒有新提示，至少第一個出門的人沒因穿錯衣服暴斃。這問題暫時無解。

褚方知換了套沒扣上扣的土黃色風衣。頭發比之前長了不少，還沾了些發蠟。他眼下墜着黑眼圈，鼻翼增厚，嘴唇幹燥發白，臉頰瘦削得有些清苦，整個人透着被掏空了身子的亞健康感，氣勢都削弱了大半。

他把墨鏡擱到一旁，取出面包和水：“不确定，但餐車是兩個時空的交界點。”說着，抛了兩塊面包給林桓筝，“吃嗎？”

林桓筝接過，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眼底亮得驚人，幾番欲言又止。

謝遠沒忍住，“噗”了一聲。

“嗯？”褚方知擡手摸到手感差了許多的臉，又迅速摸索有些陌生的五官。遲疑一瞬，他悄悄隔着衣料按了按腹部——還好，自己帶進來的六塊腹肌還在。

“看你屬性。”林桓筝注意到褚方知的小動作，别過頭遮住了眼底過于濃稠的愛意。

褚方知依言一查，本就貧瘠的屬性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不由得木着臉爆了句粗：“艹，體力怎麼掉到D了？”

林桓筝愉悅的聲音從指縫中瀉出：“天道好輪回……你也有縱欲過度的一天。”

褚方知人生詞典中就沒收錄“縱欲”這倆字，冷臉道：“呵。”他總算搞明白林桓筝一覺醒來變得油光水滑的原因了，敢情是角色皮膚自帶的。

幸運真是一道天塹。

林桓筝強行繃住表情。

可褚方知突然如遭雷擊，臉色驟變，一個更為驚悚的問題浮上心頭，這讓他什麼都顧不得了：“如果抽到女角色，是不是也得……？”

林桓筝好不容易壓制住的情緒徹底破防，笑得整個人都在抖。幸好其他人不在車廂，他放肆的笑聲才沒引來注意：“哈哈哈哈哈！其實——”

褚方知直覺不會是什麼好話，一記眼刀飛去。

林桓筝掐着大腿及時止住了笑。笑出的珠淚從大敞着的眼眶裡一顆顆掉出來，表情皺縮得極為扭曲，直至大力嗆咳起來。

謝遠經曆一晚消化，此刻又沒了屍體的膽小debuff減溢，膽子肥了不少。他啃着面包，心裡“呸呸呸”嫌棄了一下，口齒不清地追問：“咋了咋了？其實後面呢？”

吃瓜吃得正興，可不能沒了下文。

褚方知的眼神明明白白寫着“敢胡說八道，現在就砍了你”。

林桓筝從咳死的狀态中緩了緩，接了個大喘氣，手還死死掐着大腿：“沒事，分到女角色，不該有的都沒有，該在的都還在。”

“哦。”這瓜不包熟，謝遠頓時興緻缺缺，轉而偷偷欣賞了這哥咳得泛紅的眼尾和濕潤的睫毛，“那我放心了。”

你當然不用擔心，林桓筝暗道，能男扮女裝也需要離譜的幸運值。可惜這一輪看不到了，他絕不會讓褚方知一個人進本。

褚方知卻完全沒被安慰到。看林桓筝這反應，女裝絕對是自己上周目的黑曆史。他忽然想起昨夜對方那些意味深長的暗示，頓時心如死灰——所以初次相遇時，自己大概率正穿着女裝……

他不再期待拾回那些記憶。

三人詭異地沉默了會。

最後還是謝遠假咳一聲，硬着頭皮打破僵局：“那個……餐車既然是時空交彙點，那昨晚的餐刀……”

看不到屍體的謝遠，總算有前一晚獨闖列車的氣魄，就算早被警告過，還是打起了餐刀的主意。這無限刷新，可不就是現成的兵器庫嗎？

“還是惦記餐刀？”這麼想當然沒問題，林桓筝表示理解：“畢竟是刀，新人會忍不住拿來防身。”

褚方知忽然插話：“昨晚我們收走了所有酒——現在老張和新人鬧翻，他手上沒試驗品了。”

話題似乎跳到了千裡之外。

“那也用不着冒險拿刀，拿了也帶不出去。”

謝遠震驚地看到林桓筝把話題串上了。他們明明各說各的，聊的甚至不是同一件事，卻默契地都能理解對方的意思，這就完全不顧聽衆的死活。

苦了吧唧的謝遠還有一處想不明白，剛剛褚方知怎麼就扯到張彪那裡了。

但他早晚會習慣的。

“不。”褚方知幹脆利落，“他們會拿的。謝遠換衣服。”

謝遠決定不再自讨苦吃地提問，聽話換了套配套的衣物，臉和頭發都沒太大變化，看起來還是很顯幼。這次的裝扮又自帶了一摞報紙，日期是1988年7月17日。

竟然是實時新聞。

林桓筝掏出本聖經，翻開到折痕一頁，展示給身側之人：“我的裝備升級了，十字架沒這個好用。”

這人身份自帶兩個道具，歐得離譜。褚方知喝了口水，直覺他在凡爾賽。

林桓筝可太冤了，他真的隻是在傳遞着“快誇我有用！我超好用”這條信息。

“哥你呢？”謝遠又一次發出了靈魂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