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還真要提前寫拜帖……”賈弋嘟囔了句。
随後,賈弋簡答把暫時牽制住梁家産業的事告訴了趙景誠,趙景誠想着梁家财源一斷,再想在葉家招兵買馬、慫恿謀逆便難了,心中愉悅了幾分,不吝地誇贊了賈弋,同時也叮囑,電話裡能說清的事,沒必要特意跑來葉府。
賈弋嘴裡咀嚼着,讪然一笑:“我隻怕家主躲着我,該不會是要和某些不三不四的人約會吧?”
趙景誠一僵,此時某位不三不四的人,為了聽清電話裡是否在講自己壞話,下巴搭着他的肩頭,耳朵貼着手機,呼吸仿佛黏在一起與他同起同落。
一種尴尬暧昧的氛圍,曲霖卻似并未察覺。
趙景誠清清嗓子,冷淡道:“非議家主是要受罰的。”
賈弋立馬告饒,軟糯糯地問他行事果決幫家主緩解憂愁,是否能讨些獎勵,趙景誠大方地讓賈弋去葉家金庫裡挑選,反正這些錢不是他的,不心疼。
賈弋愣了一瞬,語氣忽然軟成小貓爪,輕柔地撓着趙景誠:“我不是說錢……哈哈哈,沒想到家主是個純情之人。”
趙景誠眨巴兩下眼,問:“你不要錢嗎?”
趙景誠窮慣了,無法理解生活在金銀堆裡的賈弋,視金錢如糞土的态度。
隔着堅硬的手機屏幕,賈弋磁性的嗓音觸碰到那白皙柔軟的耳廓:“我想要你……”
趙景誠心忽地一滞,猛然加快地跳動,攬着肩頭的手的力度不斷加大。
“周末陪我去看電影。”賈弋故意卡頓地說。
耳畔溢出嗤的一聲譏笑。
手機那頭傳來“咯吱”聲,賈弋從座椅上直起身來:“你旁邊有人?”
趙景誠心底暗罵一句,往旁邊看去,曲霖眼尾往下壓流露出譏諷,揶揄地拍了怕趙景誠的背,作為前輩,他顯然對賈弋古法追人手段表達出輕蔑。
不知為何,曲霖笑得眼淚出來的水潤目光落下,趙景誠莫名有種勾搭野男人,勾搭的還是個純情小弟弟,被某位成熟丈夫發現後,無地自容的尴尬感。
趙景誠偏頭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好,時間地點你來定。”
曲霖臉上笑容瞬間凝滞,擡眸望向他。
賈弋一時喜上眉梢,歡快地嚼着果粒,挂斷電話,去搜索哪家電影院最适合情侶相約。
趙景誠随意擺弄着桌上的冷水瓶,倒了一杯醒神茶,算着時間差不多了,他好整以暇地回看曲霖,等着他為方才的無禮道歉,并懇求他不要去赴約。
曲霖沉默了一下,接過他手裡空了的瓷杯,大掌揉亂了他烏亮的秀發:“注意安全。”
就這?
趙景誠怔愣,剛灌下去的醒神茶絞着他的肚肉,心中泛起一絲空茫。
*
月色下藍白相間的牆壁閃着寒光,晚風撥動着窗前的風鈴叮當作響,分出上下鋪的鐵架子床鏽迹斑駁,這老玩意仿佛動一下便會散了架,穿着校服的男孩靠着爬梯杆,雙腿翹起一搖一晃。
骨節嶙峋的手異常好看,指尖挑起眼球血紅的神經,血絲帶着眼球,抛出一個完美的抛物線,落入他的嘴腔裡,爆出鮮美的汁水,殷紅的唇色無比豔麗。
他慢悠悠地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臉上浮現出繁華過後的頹靡。
這首歌是一位小歌手唱的,由于名氣低迷,逐漸淡出歌壇,他的歌也随之淹沒在了無數精品歌曲當中。
就像他的人生,無數人從他身上碾過,毀去了他存在過的痕迹,他也随之被淡忘。
地上跪了一群穿着高中軍訓服的男人,他們各個臉上挂着刀痕或木倉痕,此時歪七扭八地穿着軍訓服,像一群費盡心思僞裝正統軍的土匪。
軍訓服上繡着校徽,清秀的毛筆書法是第一任校長提名:冬青市第一中學
他們臉上貼着白紙,寫了各種各樣的名字。
賈弋勾勾手指,其中一人雙目無神地跪行過來,他一點點扣出眼球,身下之人劇烈顫抖,醜陋的面容痛苦扭曲,想要求饒卻不能,在最後如篩子般抖了下後倒地不起。
賈弋蹲在他面前,精緻的娃娃臉上布滿了血痕,任誰看見都會以為這位可愛的寶貝被人欺負了,想要為他挺身而出。
賈弋揭下死人臉上的白紙,想了想,寫了一行名字。
趙景誠。
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