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皇帝又道,“傳朕旨意,從即日起,封薛真為七品女官,可自由出入皇宮,月享俸銀百兩。”
薛真連忙跪地謝恩,“謝過陛下。”
受了封,說不驚喜是假的。有了七品女官的身份,她不再受制于,那些用來束縛普通宮女的繁瑣規矩。
薛真滿心歡喜,她離真相,更近了。
她突然想起,方才來的路上,昌平郡主邊說,要去請太後祖母撐腰。
少女眸中閃過了一絲笑,也就是說,簾後之人,是太後娘娘喽。隻是,昌平郡主什麼時候,變得利落了?
薛真半喜半疑的走了。
幕後,走出了一名昳麗的年輕男子。
“九郎,這下你看到了,也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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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成璁去施粥的第三天,一人吃了她的粥,中毒而亡。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
因為這碗白粥,方成璁苦心經營了十七年的名聲,一瞬間變得臭名昭著。
曾将她捧上雲端的盛京城,立即換了另一副嘴臉。
“方大小姐,金枝玉葉,嬌生慣養,哪裡會懂得人間疾苦?她出來施粥,不過是為了經營自己的好名聲。”
“是呀,誰不知道,方大小姐最善良了,第一次施粥,便将人毒死了。”
“那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跑到了盛京躲難,卻被一碗粥毒死了。”
“真可憐呢。”
“方大小姐害了人,不知道晚上能睡着嗎?”
你一句我一句,事情越來越離譜。到最後,有人斷定,是方成璁特地在粥裡下毒。
“荒謬至極!”方成璁泣不成聲。
大夫人見愛女哭成了這副凄慘模樣,心如刀割。
“娘親……我心生性良善,溫柔心慈。我見嘉州流民可憐,連一口熱飯也吃不上,才想着去施粥。
我.....我怎麼會下毒害人呢……那些下賤的刁民,一口咬定,是我下毒作樂......
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話女兒......”
大夫人輕輕的撫了她的背。她的女兒,她最是清楚。
方成璁乖巧懂事,平日裡,連一隻螞蟻也舍不得踩死。
“好孩子,母親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母親一定會找出害你之人。”
方成璁擡起了眼,她哭得傷心,美眸泛了紅。
聽到大夫人的承諾,她那張美豔的臉,瞬間變得扭曲,“找到了,一定要将那人......碎屍萬段!”
彼時,水歸甯坐在了桂花樹下,葉片翠然,清風一吹,淺香淡淡。
少女容貌秀麗,衣裳素淨,是一朵俏生生的栀子花。
妙音端來了茶點。
近日裡,方成璁闖出了禍,鬧得京城沸沸揚揚,不少百姓往方府門口扔臭雞蛋、爛菜葉。
這段日子,方老爺的臉,陰沉的可怕。
整個方府,最不開心的是大夫人和一雙子女,高興的,卻有許多人。
“大姐姐,我們都是相信你的。”方四、方五前去安慰,卻被冷冷退了出來。
雖然吃了閉門羹,方四、方五的心情,卻樂開了花。
大房嚴苛狠辣,方嫣然和方憐兒,沒少受壓迫。
方成璁出了事,她們隻覺神清氣爽,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哈哈哈,高高在上的方成璁,也會有今天!
妙音皺眉,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大夫人動用了大理寺人脈,對那屍體驗了又驗,還是沒找出下毒之人。”
水歸甯的笑意不達眼底。
方成璁生性霸道,什麼都有了,卻還要搶走别人苦心經營的一切。
既然如此,别怪她不客氣。
妙音不知道水歸甯的所思所想,隻是一個勁的替她高興。
“小姐,這段日子,大夫人也不回來找我們的麻煩,真是太好了。”
水歸甯的眉目舒展,隻是悠悠地歎了口氣。
自宮宴那日,已經過去了月餘。她聽從老夫人的勸誡,學會收斂鋒芒,學會隐藏自己。
方家人的反應,卻透着一股耐人尋味的涼薄。
她出風頭,方家人嫉妒;她遮鋒芒,方家人瞧不起。
嘉州的水疫平息,皇帝龍顔大悅,賞了許多人。
水歸甯隻知道,出言獻策的,是一位姓薛的年輕女官。
小小年紀,卻極有才情。
偌大的盛京城,最不缺的是人才。尤其,是年輕氣盛、銳氣逼人的少年英才。
水歸甯的眸光輕微的閃了閃。
忽地,她心底湧現了強烈的羨慕。
水歸甯多麼希望,自己能像那位薛女官一樣。
她更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