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慰人的話,在女孩這兒沒起一點作用,她哭的更兇了,“你……你怎麼确定巳珩哥哥會回來!萬一,萬一這是……”
還沒說完,話就被安隐用手指擋住,“不會的,這不會是他留給你的遺物的,我保證。”
“再說了,就算這真是他的遺物,被弄丢了,那又怎樣。我帶你去我家拿,我家有很多,遍地都是他的遺物。”
不像是安慰。
聽在未晚耳朵裡,更像是凡爾賽。
旁邊的申甯見這話術有用,随之附和,“對對對……不對啊。”他細琢磨琢磨這話,越聽越奇怪,“他居然給你留了遺物?!我的呢,我為什麼沒有!這個兄弟白當了嗚嗚嗚嗚。”
……
家裡有愛哭鬼,還是兩個,這怎麼辦。
安隐翻了個白眼,沒理他,扭頭看向未晚。
她吸着鼻子,仔細想想似乎覺得很有道理,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不過不是認同“遺物”的說法,而是,“帶我去你家拿。”
安隐:這是不是演的,在這兒等我呢。
她内心劃過一萬條無語,還是笑眯眯開口了,“晚上吃飯了沒,想吃什麼,我給聞語他們發信息叫他們買回來。”
未晚一聽有吃的,也忘記作鬧這回事了,“吃火鍋!”
申甯不贊同,“吃清淡點。”
安隐:……
“吃涮羊肉跟烤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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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她才想起關于巳珩的事,“我剛才跟你們說,巳珩沒死。”
“他真的沒死,我在台上表演的時候看見他了,索性把他拽到候場區,還對他表白來着。”
短短兩句話,蘊含的信息量是巨大,未晚手上的冰激淋一個沒拿穩全掉到了地上,“啊?!你見到他了?還表白了!”
申甯無奈掏出紙巾,把她的嘴角擦幹淨,接着女孩的話繼續道,“那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演出現場,為什麼選擇這個時間段過來,他在天上過的怎麼樣。”
三個問題,安隐一個都答不上來,因為她也想知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他失憶了,我問不出來。”
順便把自己的顧慮跟二人講了出來,“我懷疑他是仙帝派來刺殺我的,當時情況危急,我不知道巳珩會從什麼的地方拿出一把刀來。而表白隻是我能想到的下下策,暫時拖住他,為了保命我沒辦法。”
安隐停頓了一下。
真的沒辦法嗎,真的不會有更好的辦法嗎,還是她早就想這樣了。
“如果能喚回他的一點點記憶,那也足夠了。”
申甯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但這種失戀的感覺多少能代入,“沒事,起碼人還活着,完完整整地回來了。那現在就是回你家,建天梯?”
“對。”
安隐面上沒有半分慌張,實際上緊緊攥住手機的手已經分泌出了細細的汗珠。
她剛出門就給清舟等人發去信息,到現在還沒回複。
玄煜如果有别的招數來弄她,她還能接得住嗎。女人靠着車窗,外面剛下過雨,空氣潮濕的很。
被車轱辘濺起的水花一層高過一層,她目不轉睛地看着,直到車停在了别墅門口,從外面可以看到,一樓的燈還關着。
一行人急忙下車敲門,裡頭靜靜的,等了很久都沒人來開。
安隐心中浮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上前兩步,一腳把門踹倒。
入目一片漆黑,空氣中散發着腥臭的氣味,她屏着氣,低頭,似乎有什麼液體淌到了腳邊。
伸手探去,摸着黑把燈打開後,看着眼前的場面,三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呼。
清舟跟聞語頹在沙發旁,雙眼緊閉,胸口插着刀子,血液汨出,順着地闆一路流到了玄關。
“清舟!!”
安隐大喊着他的名字,絲毫不在乎自己的鞋與褲腳沾上的血迹,踉跄地跑到他面前。
她第一次覺得,玄關到沙發的距離怎麼會這麼遠,夠自己摔好幾跤。
女人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試探着他的鼻息,“清舟,清舟!醒醒,醒醒!!”
他的臉倒是幹淨的,甚至嘴角還含着笑意,身上也沒有任何與兇手争鬥的痕迹,看起來根本沒想過那人會對他出手。
現在也不是推理始作俑者的時候,她慌亂的用胳膊扶住他的脖子,把他半圈在懷裡,試圖給他輸送靈力。
“不要,小隐,不要。”申甯立馬迎上來阻止安隐,“我跟小晚剛像你一樣,給聞語輸送靈力,但這招不光沒用,還會反噬自己。”
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在退化。
“就像,就像身體被連了一個抽水機,靈力像水一樣的不斷往外送,有人在蠶食我們的能力。”
能力一旦被蠶食殆盡,搭天梯上天庭就變成了真正的無稽之談,他們會同凡人沒什麼區别,甚至還會比凡人更痛苦。
要承受一年一次的剜心斷骨之痛。
安隐像洩了氣的皮球,一點點收回自己賺來的靈力,她低頭看着九尾狐,感受着他一點點變冷,氣息從微弱到消失。
從萬生導演,到失憶的巳珩,再到自己曾經的朋友,似乎所有人都慢慢離開她。
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了,潛意識告訴她應該習慣,可她的眼淚怎麼還是不争氣地滴落。
關于“失去”這門課,安隐總是學不會。
“……你還好嗎。肯定是玄煜那個老東西搞的鬼!我一定要把他剁碎了吃肉!”
她還是頭一次見未晚這麼生氣。
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頭,安隐起身,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刀别扭,于是輕輕地上手把刀拔出。
三個人正陷入壓抑氛圍時,一陣鼓掌聲打破了平靜。
“不錯啊安隐,都學會殺人了。”
男人穿着黑色衛衣,舉着手機,漫不經心地站在門口。
安隐呼吸一滞,冷汗瞬間順着後頸爬滿脊背,眼前那人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似要把她看穿。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家,他不是失憶了嗎,他為什麼舉着手機!
“巳珩,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