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嶺知道姜瓷在某些事情上很在行。以前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可如今他一點兒不願意看到姜瓷身上展現出的純熟,所以就要去拉他,可姜瓷就是不肯站起來,仰頭望着他,說:“小舅舅,我要新年禮物的。”
他那眼神又是與身體上的柔媚靡麗截然相反的天真單純,叫糜嶺看了更是不忍心。
他說:“起來吧寶寶。”
姜瓷瞥一眼身旁那抽屜,小鎖頭挂在上面輕輕地晃着。他倔強地縮着身子擠在小小的桌底下。糜嶺看見他那軟潤的嘴唇上一抹籠統的紅色。
從這兒的房間窗戶望出去,能看到一座高山。已是近黃昏的天光了,起初那西沉的紅日懸在山尖尖,但是遠近人家升起的炊煙薄軟輕透,水潮潮的,遮蔽着視線,襯得那山也柔柔的,再看,又仿佛是山尖尖軟洋洋凹下一段,銜住了一顆紅日。
漸漸太陽沉到了半山腰,停在那兒,像是被滿山蓊蓊郁郁的樹木糾葛住,卡得落不下去。紅的紫的粉的霞光穿過林子,直照射過來,印到跟前這扇窗上,褪色了一般,隻剩下淡淡的白,從窗台處滴滴墜墜往下落。
糜嶺盯着這副景色看得出神,忽聽外頭一陣敲門聲,不等他答話,便有個夥計推門而入。糜嶺立刻喝道:“站住!有什麼事就在那兒說。”
夥計有些摸不着頭腦,但規矩地立住了沒再靠前,說:“少爺,老賬房走了之後,帳目到現在還沒清算完,如今新年了,您看是不是要另招一位來管賬了?我這兒有幾位合适的人選,要不要叫來少爺看看?”
之前各爿店面的賬目都交到了他手裡,可這一陣子他的心都挂在姜瓷身上,哪還顧得管什麼賬,現在再拖延下去,怕是要誤了生意。于是便說:“我知道了,今天晚了,明天你再叫他們來。”
夥計應一聲出去了。
糜嶺馬上俯身,把姜瓷從桌底下抱了出來,拿手絹給他擦臉,撫着他胸口給他順氣,一邊親昵地啄吻他額角,說:“這下高興了?”
姜瓷枕在他肩上笑了笑,還惦記着要開抽屜的鎖,說:“我要禮物,你得補償我。”
“好好,舅舅這就去拿鑰匙。”
糜嶺出門拿了鑰匙來,打開了抽屜上的小鎖。抽屜裡放着幾疊紙張,姜瓷瞄見上面寫着“合同”的字樣,再有幾個小錦盒堆在角落裡。糜嶺一一打開來給他看過,是幾粒格外貴重的鑽石和翡翠,最後一個小盒子裡又是一把小鑰匙。
姜瓷問:“這就是庫房的鑰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