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泉使了個眼色,裴霜會意,對小石榴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小石榴道:“我送你們。”
到了門口,裴霜又道:“你這麼怕你師姐做什麼,現在你才是你師父的嫡傳弟子。”
“她畢竟是師姐。”小石榴低下了頭。
“要是受了欺負,就來衙門告訴我。”
石榴笑起來:“裴娘子,你真好。不打緊的,二師姐雖然脾氣差了點,但不會欺負我的。”
“對了,你大師姐呢?”
“大師姐嫁的遠,這會兒信估計才送到。”
裴霜摸了摸她的頭,小姑娘以後要獨自一個人生活了,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如何。
石榴送幾人到門口,想了想還是說:“裴娘子,其實師父不想去你家提親的,都是劉員外逼的,說是劉員外有日在郊外看見了你練刀,覺得甚是英姿飒爽,便讓師父去說媒,我師父不肯,他便威脅說要師父沒生意做。”
“師父也是沒辦法,不過她也知道,郦掌櫃和你娘肯定不會同意的,那日一鬧,劉員外就松了口。我師父是個好人,求你們一定要找到兇手呀。”
裴霜颔首:“放心,我們會的。”
他們一走,石榴就被嚴秋翠拎住耳朵:“快說,淩吉錢莊的信物在哪裡?”
“二師姐,我不知道什麼信物。”
“你怎麼會不知道,師父一直都是在淩吉錢莊存錢的,你肯定見過。”嚴秋翠很着急,她已經翻遍了周冰人的房間,隻找到了存單。
“二師姐,我真的不知道……”石榴眼淚流下來。
她方才去取錢,掌櫃卻說取錢還需要信物,存單與信物缺一不可。
可她找了很久,也沒有發現類似于信物的東西,石榴不太會撒謊,難道在他那裡?
————
幾人出了周家,往何秀才家去,兩家隔的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
是個幹淨的小院,院中靠牆處晾了幾件衣服。
何秀才穿着一襲洗的發白的襕衫,正在房中練字,衣袖垂在桌上,袖口處繡了朵梨花,見他們來,忙洗幹淨手上的墨迹,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幾位差爺,失禮了。”
方揚曹虎見到何秀才的臉怔愣一瞬,何秀才舉手投足書生氣十足,确實算得上是個中年俏郎君。
不過裴霜見過更驚豔的,平靜以對。
裴霜開門見山:“想必你也猜得到我們來此的目的,就不和你繞彎子了。說說你與周冰人的事吧。”
何秀才猛然被人點破他與周冰人的私情,有些窘迫:“唉,我知道瞞不住。我……我就是不想讓人知道,畢竟我們這麼這麼大年紀了,傳出去也不好聽。”
曹虎插話道:“有什麼不好聽,你無妻她無夫,合情合理,怕是你自己——”
他話沒說完,被方揚怼了下。
何秀才複低下頭,臊得耳朵都紅了。
“周娘性子急,沒少得罪人,每次受了氣就喜歡看我寫字,看着看着,氣就順了。雖然她脾氣不好,但對我挺好的,我缺什麼短什麼了,她都願意送我。”
裴霜走到他書桌前,拿起他用的墨條:“周冰人對你确實不錯,這可是上好的松煙墨。”
“裴娘子懂墨?”
“略懂。”托了某人的福。
裴霜掃了眼他書桌上的用具,又問:“周冰人平時可有與人結仇?”
“這……周娘得罪的人不少,但說結仇到要命,也沒什麼人,難道……”何秀才明顯想起了什麼,欲言又止。
“可千萬别有隐瞞,說不定就是指向兇手的線索。”
被裴霜說了後,何秀才像是才下定決心:“我不願說人是非,可事關人命。周娘的二徒弟嚴秋翠,與她有舊怨。即使去了泉景縣,也沒少給她使絆子。還惦記着……”
“還惦記這什麼,你說呀!”曹虎急了,“你這人怎麼吞吞吐吐的,讀書人就是麻煩!”
方揚試圖堵他的嘴,被曹虎躲開,這個急性子,把人吓得不敢說了怎麼辦。
張泉咳嗽一聲,兩人這才安分。
何秀才:“惦記周娘的錢。她總是向周娘要錢,要不到便去她房裡偷,有一次被周娘抓了現行,周娘才将她嫁了出去。此後,周娘便将銀子存在了錢莊。”
有意思,這兩人互相指證,卻各執一詞,究竟誰在說謊?
裴霜眼珠一轉,有了主意:“我們今天見到嚴秋翠了。”
“什麼?她回來了嗎?”何秀才語氣帶了點慌張,随即又道,“呵——怕不是惦記周娘的家業,回來争銀錢的。周娘當初就應該把她逐出師門!”
張泉趁熱打鐵道:“嚴秋翠還說了一件事,她說你在外面還有别的女人。”
“污蔑!純屬污蔑,差爺千萬别信那個瘋婦,她一直不同意我與周娘的事情,見不慣周娘給我花錢。什麼養小婦人那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沒有這麼一個小婦人是嗎?”
何秀才怔了下,眼神對上裴霜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别開視線道:“确實有這麼一個女子,但那是我家堂妹,她那時孀居,日子過得很艱難,我送了她一些體己錢,絕沒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