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鴻文的哂笑在身後傳來,“玄素仙子,我勸你别逃了,逃不掉的,——停下,把東西給我。”
他一步步在雪或隐身後走着,雪或隐充耳不聞,或者說,她根本聽不到武鴻文在身後說的話。
眼中心中全被自己的情緒充斥,她幾乎無法判斷眼神事務的真假,終于,跌跌撞撞,她走到了絕路。
前方是斷崖,雪或隐踩到細碎的石頭,石子咕噜噜滾下山崖,良久不得回音。
薄薄的霧萦繞在這裡,孤橫岩上松,在雲海中若隐若現。
寒冷,侵骨的寒氣讓雪或隐清醒了些,她沒再超前走,身後的武鴻文已停下了腳步,在她背後說些她聽不明晰的話。雪或隐在盡力控制着自己,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狀态不太對勁,她不想失控,可丹田中的灼熱幾乎将她逼到絕境。
武鴻文說了這麼多話都不見雪或隐回應,臉色鐵青,看到雪或隐停了腳步走到絕路,心中一冷,雙手結印就準備送雪或隐最後一程。
就在這時,身邊輕飄飄落下另一個人影,光影閃過,對方将他的攻擊蕩開,武鴻文一震,法術散去,轉頭怒視打斷他法術的人.
看到來人的面孔,卻生生逼得自己忍耐着,隻是開口不見饒恕:“你作甚,為何要攔我,難不成你要反悔?”
來人是唐清,她微皺眉頭,看出武鴻文動了氣,面色陰沉,卻不見畏懼,道:“你不能殺她,她已中了毒,要不了多久就會自焚,你動手容易留下痕迹,将驚魂草拿到手就好,其他的不要多做。”
“我做什麼輪得到你插手?”哪知武鴻文并不接受唐清的建議,聽到唐清的話也隻是更冷地回應,接着雙手重新結印,明顯就是想将雪或隐斬殺當場。
“我早就想殺了這人,如今讓我找到機會我怎可能放過,你不必攔我,我可還記得,兩年前她在洞庭說的那些話,一個外宗門的人,竟敢在洞庭的地盤上找麻煩,我豈是好欺負的!”
雪或隐迷迷糊糊聽到武鴻文的話,面前飛過來一株巨大的紫藍色電團,呼隆隆飛奔過來,劈開空間,周邊的植物都随之震顫搖擺。
雪或隐下意識擡手抵擋,在武鴻文勢在必得的眼神中,就聽到“砰——”的一聲,原本以為會将雪或隐一招轟死的招式就這麼被抵消了,武鴻文表情驟變。
兩年前雪或隐跟着青城山的人去洞庭辦事,剛好遇到洞庭的内鬥。
當時發生的事情唐清雖沒親眼看到,卻知道的清晰,因為那件事和胥擇修有關,對于胥九欲那隐隐約約的特殊感情,即便是在胥九欲被趕出修仙界之後也未能消去。
具體說了什麼,唐清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因雪或隐的攪合,洞庭的人對胥九欲父母資源的瓜分歸屬沒能達成共識。
一番争論下去,胥九欲父母留下的天靈地寶被重新封入山中。
武鴻文也因為這事,未能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法寶,他對雪或隐的恨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或者說,那年所有參與瓜分胥九欲父母資源的洞庭修士都對雪或隐這根攪屎棍厭惡極了。
唐清和武鴻文兩人都不明白,為何雪或隐的法力突然變得這麼高,他們甚至有些無法抵擋,她難道不是廢物嗎?即便換了劍骨也未能掌握劍骨奧妙的廢物嗎,為何能擁有這麼強大的能量!
雪或隐像是什麼東西逼到了絕境,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變得異常扭曲,一雙赤紅的眼像是被血纏殺過,裡面裝滿了癫狂與恨意。
她似是被一隻被逼的走投無路隻能拼死反抗的乞丐。
一招又一招,招招不留情,她在以生命為咒。
兩人聯手也被打瘋了頭的雪或隐逼的步步後退,又是砰的一聲,武鴻文被攻擊轟入了山體之中。
眼看着赤紅雙眼的雪或隐再次攻擊過來,他臨死咬牙,渾身用力從這攻擊中逃了出去,邊跑邊還擊邊對唐清吼道:“你踏馬的!你到底給她下了什麼毒,她為何突然變成了這樣,你是想殺她還是想殺我!”
一旁的唐清早已沒有了最初的清冷與淡定,皺着眉頭,臉上已經挂上了幾道彩,冷汗漫上頭頂,此時落在樹上,滿臉慎重地測算發生了什麼.
她并不輕松,聽到武鴻文的責罵隻能皺眉,頂着測算帶來的眩暈大聲回應:“我難道是瘋了,殺你還要把我自己拉進來陪葬?你别廢話,趕緊頂着,剛才不是說要殺了她麼,你現在可以殺了!”
“你踏馬的!——”武鴻文下一句辱罵的話就被臨空朝他襲來攻擊打散了,他隻能壓下心中惱怒,專心對付這突然瘋癫起來的雪或隐。
越打他眉頭皺的越緊,他發現,雪或隐有入魔的傾向。
隐隐約約散發着暗紅色的魔氣,整個人像是魔怔一樣,隻顧着壓着他打,被他攻擊受傷也像是沒感應到,仿佛受傷的不是她自己,自殺式攻擊讓武鴻文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他隻是想要雪或隐身上的驚魂草,除此之外再教訓一下她而已,這并不代表他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雪或隐這模樣明顯是在堕魔邊緣,唐清那死女人也不知道給她吃了什麼,如今遠離戰局倒是脫得幹淨,隻有他一個人承受着雪或隐不要命的攻擊。
因為要搶驚魂草,他們特意選了這個地方,如今竟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周邊竟沒有一個道友能夠當沙包的,武鴻文心慢慢沉了下來。
殺了雪或隐或許有些麻煩,畢竟現在的她已經不必往日,武鴻文可是記得她這次來懸山是來做什麼的,若是死在這個地方……但話又說回來,她已臨近入魔邊緣,即便有救回的希望,隻要人真的死了,她身上有魔氣,到時候怎麼解釋不還是他一句話的事,量唐清也不敢多說。
想清楚這些事情不過是短暫的時間,被雪或隐再次轟到幾十米開外的地方,武鴻文吐了一口血,全身倒在地面,地上全是被拖出來的身迹,再擡眼的時候,這雙眼中充滿了狠厲。
在雪或隐快步掠過來的途中,武鴻文嘴中默念着咒語,随着這咒語的脫口,整片天空都陰沉下去,伴随着懸山中其他獸類的怒吼,一道紫光從天而降。
唐清看懂了武鴻文的意思,整個人都停頓住了,滿臉怔愣。
像是閃崩開始的預顫,而後地面掀起狂卷的灰塵,這塵土蕩成黑色烏雲,将這大片地區都給覆蓋,三米之外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