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透明的信息素隔離貼。
第二天,談越提前半個小時把車開到了秋水灣,給葉淩發了一條消息。不過十分鐘,他就看見葉淩穿戴整齊地走出别墅大門,手裡拿着一捧燦爛的玫瑰。
他是很俊氣秀麗的長相,大且明亮的狐狸眼,眼尾卻挑得不誇張,顯得姣好柔美。打扮一下再拿着一束大紅鮮花,就特别像去拍偶像劇的。談越對他回趟家還捯饬得這麼花哨感到一陣無語,嘴角抽了抽,腿上還是下了車,禮節性替他打開副駕駛車門。
然而葉淩隻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繞過他,坐進駕駛位,把花束放在中控台上。
談越:“……”
葉淩拍拍喇叭:“喂,你到底上不上來?”
談越:“…………”
他還能怎麼辦呢。
車離開秋水灣駛上市内高速,葉淩開了窗讓空氣通進來,冷不丁開口:“車不錯。”
談越心想,是不錯。可幾十萬的車哪能和小少爺上百萬的座駕比。
禮尚往來——他誇回去:“你的花也很好看。”
葉淩沉默了會兒,“我的信息素氣味是玫瑰。”
談越眉心一動,看向他。葉淩握着方向盤目不斜視,陽光迎着睫毛灑下濃長陰影。
“宛澄說她昨晚哭得很兇,喝奶還會吐,可能是想我和……我的信息素了吧。”
談越輕聲問:“不能用合成品嗎?”
葉淩偏頭看他一眼,“普通的不行。醫生說她太小了,隻能用孕類的,我的型号省内存貨不多,兩天前剛用完。”
醫院的孕類合成信息素多提供給母親難産離世或性腺發育不良的小嬰兒,用來代替原生信息素模拟母巢環境,隻不過這種情況很少見,料想醫院也不會給一類信息素配太多貨。
談越想了想,“我認識在信息素科工作的人,也許她有辦法拿到鄰省的資源。”
“這個倒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去調運了。隻是暫時得用這個頂一會兒……啧,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言外之意就是,出于一些原因,他自己也不會時刻陪在女兒身邊。
談越點點頭,沒再說什麼,那束玫瑰躺在眼前,花瓣嬌豔仿佛一團燃燒的火。
四十分鐘後,車駛進近郊紅湖區一處高級别墅群,繞過大片鋪着薄雪的草地和噴泉停在一座宏偉的建築前。
等在門口的馮宛澄走上前來接過花束,她和談越見過一次,也朝他微微點頭示意。
“我爸呢?”葉淩問她。
“在書房裡。”女助理說:“留了話讓您到了就去找他。”
“我先去看孩子。”葉淩神色淡淡,轉過身對談越說:“你跟我一起去。午飯我們出去吃,我訂了位置。”
這裡除了他們三個還有不少住家傭人,談越知道葉淩是說給他們聽的,畢竟沒人敢拂他的面子。
馮宛澄止住腳步,微笑着把花遞給談越。
“你說的那個人,在哪個醫院的信息素科工作?”
去嬰兒房的路要穿過一條長廊,葉淩走在前面,忽然開口。
“市一院,不過不是臨床醫生。”
哦,搞科研的。葉淩視線落到前方,目不斜視,“……也是alpha?”
“是beta。”
“beta?beta聞不到信息素吧。”
“确實聞不到,” 談越解釋,“她是破格錄用的,研究方向是信息素識别障礙。她兒子是這類病的患者。”
意料之外的答案,“……那是什麼?”
“一種無法識别性荷爾蒙的生理缺陷,準确來說就是辨别不了信息素語言。”
“那不就是beta麼。”
“隻是大腦不能分辨而已,聞還能是聞到的,也會被誘導發情。”
無法識别信息素語言的omega,就像認不出狼的羊,碰上心懷鬼胎的alpha完蛋是分分鐘的事。葉淩同為omega,不免唏噓,“沒有特效藥嗎?”
“沒有。目前唯一的輔助手段隻有永久标記。”
走在前面的人停住了。
“怎麼了?”
“到了。”葉淩飛快吐出兩個字,從他手裡奪過花,“對面那扇門就是,你自個兒先進去。花我拿走了,我爸花粉過敏,我得送給他。”
談越:“…………”
葉淩的背影朝他揮手,“在這等我,不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