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從巴洛克彩窗斜切而入,将江肆月白西裝染成琥珀色。她突然抓住顧莳安的手腕按在低音區,琴弦震動帶着兩人掌紋共鳴:"令堂的補漆混了勃艮第紅酒與橙花蜜。"腕表鍊節卡進對方脈搏,"就像你總在雨天穿錯我的羊絨襪——破綻都是溫的。"空調壓縮機停轉的瞬間,儲藏室陷入黑暗。顧莳安被按在存放琴譜的橡木櫃上,聽見真絲領帶滑過真空包裝的古樂譜。江浸月帶着松節油氣息的耳語漫過她發燙的耳垂:"黑暗能讓三百年前的羊腸弦複活,你聽——"
當備用電源啟動時,江肆月已退至裝有吸音棉的牆角。她唇間融化的口紅與顧莳安鎖骨處的紅印嚴絲合縫,監控屏幕映出她們交纏的輪廓,如同老唱片溝槽裡凝固的聲波。"下周拍賣的貝希斯坦皇室鋼琴,記得标注『琴槌儲存着1945年空襲警報的響聲』。"江浸月将沾着體溫的調音叉塞進她胸袋,金屬棱角在棉布上刻出隐秘的等高線,"就像令尊修複的那台管風琴,風箱裡藏着柏林牆倒塌時的玫瑰花瓣。"
顧莳安核對保險庫清單時發現,江浸月經手的二十七件古董樂器,聲學數據與父母生前修複的藏品完全吻合。調閱監控發現每次停電前,總有人提前關閉恒溫恒濕系統。
更衣室蒸騰着雪松木香薰,江肆月隔着威尼斯蕾絲簾幕抛來亞麻襯衫:"你的工裝吸滿了李斯特彈《鐘》時的汗堿。"轉身時後頸不慎露出半枚五線譜紋身,正是父親修複過的巴赫手稿頁碼。顧莳安用修複師特制的樹脂筆輕點那處肌膚:"江總監的收藏儀式感,連皮膚都要譜寫休止符?"霓虹在隔音玻璃外流淌成液态銀河,江肆月忽然扣住她執筆的手指,将樹脂塗抹在自己唇紋間:"這卷莫紮特K.488手稿,"她引導顧莳安指腹劃過自己起伏的鎖骨線,"令尊用金箔填補了二十三處蟲洞,現在該由你來續寫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