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莳安撞開安全通道門的瞬間，江肆月正倚在防火栓上注射胰島素。月光從二十八樓的逃生窗斜切進來，将她們分割成明暗兩半，像被撕成兩截的支票存根。頭等艙閱讀燈在江肆月睫毛下投出扇形陰影，她握着顧莳安拒絕簽署的股權讓渡書，指節因低血糖泛着青白。空乘送來香槟時，顧莳安突然抓住對方手腕——江肆月藏在袖扣下的皮膚貼着三片止痛貼，薄荷味藥膏正緩慢滲入腕間繡球花紋身。

"收購華美日化的真正原因..."顧莳安扯松領帶，将冰鎮礦泉水瓶按在對方因藥物反應滾燙的額角，"是要買斷三年前巴黎那場火災的調查報告？"

舷窗外雲層裂開縫隙，江肆月頸側動脈在她掌心突跳。經濟艙傳來孩童哭鬧聲裡，她聽見自己三年前昏迷時錯過的真相——那支紮進江肆月肋骨的消防栓殘片，此刻化作她手中這份燙金合同裡被反複塗抹的第八項條款。水晶吊燈墜落的瞬間，江肆月将顧莳安推進防火卷簾後的密室。新款香水流淌成河，打濕她後背尚未拆線的傷口。黑暗中顧莳安摸到對方後腰的胰島素泵，金屬外殼上刻着法文"幸存者編号0927"。"故意弄塌展台就為銷毀證據？"江肆月喘息聲混着鎮痛泵的機械輕響，"你該看看自己現在的表情..."她突然咬住顧莳安的珍珠項鍊，齒間用力繃斷絲線，散落的珍珠滾進通風管道，如同她們這些年互相隐瞞的秘密。

應急燈亮起時，顧莳安發現掌心黏着帶血的胰島素軟管——江肆月竟将維持生命的儀器改造成微型攝像機，此刻紅燈閃爍的鏡頭正對準她鎖骨下方，那裡有塊與對方紋身互為鏡像的燒傷疤痕。

江肆月當衆吞下第四顆止痛藥時，顧莳安掀翻了股權書。紙頁紛飛中，她扯開對方高定西裝的袖口，暴露出埋着留置針的蒼白手臂。股東們驚呼着退後，卻無人看見江肆月用針尖在顧莳安掌心寫下的暗号——那是三年前火災現場她們約定的求救密碼。"收購條款第十七項..."江肆月舔掉唇邊滲出的血絲，将帶藥味的呼吸噴在顧莳安顫抖的睫毛上，"我要你親手摘掉我的胰島素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