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視線下移,落在她的手腕上。
除了之前戴過的芙蓉玉镯,現在又多了他母親贈她的純金并蒂镯,金镯寬松,在手腕上晃蕩,襯得更加盈盈一握。
江春漾接下信,滿口答應:“可以。”
“不用道謝。”像是知道她下一刻會說什麼似的,江春漾提前開口,溪煙棠抿唇點頭,卻還是覺得對他太虧了點。
她雖然确實存着不少銀兩,但是嫁入江家,隻帶些銀兩屬實有些寒酸了,即使知曉姨母不會在意這些,但心底還是不好受的,她還得再拿讨點東西過來。
江春漾看她垂眸沉思,也沒打掃她,視線在屋内悄悄打量着。
小屋雖然比不上他金雕玉琢的清風閣,卻是溫馨的。
淡色的紗幔自然垂下,珠簾晃蕩,窗前的桌案擺着應季的寒梅,雖然即将凋落卻依舊豔麗,淡淡沉香浸在空氣中,是說不出的心安。
正當江春漾疑惑桌案上繡了一半的,和他藏起來一模一樣的棠花帕子時,書禾蓦然推開屋門,興奮道:“小姐!吵起來了吵起來了!”
聲響将兩人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溪煙棠下意識起身,江春漾也向後退了兩步,兩人的處境驟然尴尬起來。
“唉?江世子怎麼在……”
書禾懵了一瞬,急忙反應過來,“對不住小姐,是奴婢沒規矩了,對不住對不住……”
書禾略帶歉意地将門關上,退了出去。
屋内靜悄悄的,好像更尴尬了。
溪煙棠羞得無地自容,也終于回味過來竟讓一個男子随便進了閨房!
江春漾不自在地撓了撓頭,怎麼有種幹壞事被發現的錯覺。
“那個……”江春漾率先開口:“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溪煙棠小雞啄米似地點頭,臉頰上染上一抹绯紅,音色有些低,“走吧走吧……”
緊接着,窗口一開一合,人便隐匿在夜色裡了。
又靜了一會,溪煙棠終于将臉上的熱氣壓下去了,輕咳一聲,“書禾,進來吧。”
聞聲,書禾悄咪咪推開門,在門縫裡探出頭來,眼眸亮晶晶地望着溪煙棠,一點點挪着步子,“看來奴婢發現比粉兒芽兒吵架更有意思的事了。”
溪煙棠雖然面色不改,但下意識地撫過胸前的發絲,佯裝生氣,“編排主子,這可是大罪,你仔細點,小心我罰你!”
“啊!”書禾故意驚叫一聲:“這可怎麼辦啊?奴婢求小姐恕罪!”
見狀,溪煙棠歎了口氣,怎麼和江春漾一個德行了。
她笑着搖搖頭,“說吧,究竟怎麼回事?”
小丫頭湊了過來,“小姐,我同你說,那兩人還真掐起來了!”
三姐妹的屋子一開始就分清楚了。粉兒芽兒自認為關系不錯,提議在棠閱閣後院的小屋子裡擠一擠,秋兒識時務地搬來床鋪同書禾睡,今夜書禾在窗外聽着牆角,那戰況可是激烈。
溪煙棠也明白了事情的首尾。
粉兒果真還是心高氣傲,在芽兒回來時說話就夾槍帶炮的,雖然句句不提,卻句句妒忌。
若是按照以往芽兒或許還會讓一讓粉兒,可如今高枝低下給人攀,芽兒自然不會忍氣吞聲,兩人當場就起了争執,甚至演變成了摔東西,據書禾所說,兩人屋内一片狼藉,可謂是都殺紅了眼!
溪煙棠微微一笑。
她在一早就明白了兩人的小動作,都認為住在後屋好商量,有什麼事也傳不過來,隻可惜,這算盤還是打錯了。
在她的院子,出了點什麼事自然是率先傳到自己耳朵裡了,不然這麼多年溪煙棠是怎麼将眼線一個個拔出去,隻剩下翠兒書禾兩人的?
溪煙棠推開窗子,望着窗下碎裂的瓷瓶,順勢望向秋兒的屋子,屋内漆黑一片,溪煙棠勾了勾唇角,眼底閃過一絲贊許。
還真是個聰明的,知道坐收漁翁之利。
明月沉沉,隐匿在雲層中了,溪煙棠微微轉身,端着架子推開門,“走吧,我們去湊湊熱鬧,棠閱閣的丫鬟争執,我這個做主子的怎能不管?”
書禾眉眼興奮,瞬間歸于沉穩,“主子說的是,這兩人究竟在做什麼,半夜喧嘩,擾了主子的清夢,該當何罪!”
……
主院的側屋中,秋兒蒙着被子裝睡,眼底暗淡的光漸漸亮了起來。
月光穿過窗棂透在身後,明月高懸,這份光亮終于落在她身上了,或許跟了棠主兒,她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