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單方面冷戰一直持續到了他們打算睡覺的時候,齊詠氣歸氣,倒也沒氣到讓常昇去睡書房的地步,他倚在床頭看了幾章小說,覺得胃又有點不舒服起來,可能是今天喝的咖啡有點多了,他輕皺了下眉,把書簽夾在現在看的那頁,把書随手放到床頭櫃上,背着常昇躺下了,留給後者一個拒絕溝通的背影。
常昇隻覺得抓心撓腮,有點想給他看看傷,他今天下手的時候沒太大感覺,可能打得重了。晚飯是他做的,齊詠沒吃兩口,也不願意喝他煮的熱牛奶,他有點怕齊詠胃病再犯,又不敢提這個事情,畢竟今天就是因為這個吵的架,一時間心情很複雜,看着齊詠的背影欲言又止,止而又欲。
沒想到齊詠突然轉過身,和他對上了目光。常昇一瞬間慌張了起來,有些語無倫次:“啊我……沒有,我就看看你,看看你。”
齊詠深深看了他一眼,眉頭還皺着,半晌開了口:“我胃有點疼,給我揉揉吧。”
常昇一愣:“啊?好,好啊!”有些愣愣地在腦子裡轉他這句話,一時沒能解碼。
齊詠看他一臉呆滞,無奈歎出一口氣,往他身邊挪了挪,常昇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把他摟到懷裡,手附上他肚子,擔心道: “怎麼又疼啊?我去給你拿個藥?這藥能這樣吃嗎?”
“不用,”齊詠閉着眼睛倚到他身上,“不嚴重,揉揉就好了。”
常昇的手很熱,堪比淘寶爆款暖腹器,按摩水平還比不知輕重的機器好,齊詠被他小心翼翼地揉了一會,确實是舒服了一些,一直蹙着的眉都放下了一些。常昇觀察着他的神态,微微放下心來,趁機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齊詠眯起一隻眼睛:“做什麼?偷腥啊?”
常昇聽他語氣恢複正常,隻覺得謝天謝地,興高采烈地又親了一下:“瞎說,親自己老婆算什麼偷腥,名正言順的。”
齊詠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又把眼睛閉上了:“睡吧。”
常昇連忙應:“你睡,我再給你揉一會兒。”伸手拽過被子把兩人一起裹到被子裡,遲疑了一下在他耳邊問:“我看看傷?”
齊詠踢了他一腳,從他懷裡掙紮出來,攪着被子一起躺到了一邊:“滾。”“诶诶诶,跑什麼呀。”常昇委屈探身到他耳邊嘟嘟囔囔,“我錯了嘛,都是我不好,再不會有下一次了,是我腦袋糊塗了,疼得厲害嗎?要不要上藥呀?”
齊詠心想你還有臉提,閉着眼睛擺出一副 “老子睡着了勿擾” 的表情。常昇無奈,不敢再提,任勞任怨縮到他身邊,從背後把他整個人摟進懷裡,繼續給他揉肚子。
齊詠任由他揉了好一會兒,才輕聲憋出一句:“沒什麼事。”說到底也就是幾下皮帶,這麼大個人,還能給打壞了不成。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常昇給點陽光就燦爛,一下子笑開花,然後就湊到他耳邊絮叨,“原諒我吧老婆,不值得,跟我生氣不值得,啊,不生氣啦,我讓你打回來怎麼樣。”
“沒興趣,”耳朵被他的氣息撲得有些癢,齊詠翻了個白眼,把他的腦袋退開,“煩死了,睡覺。”
“睡睡睡。”常昇連忙躺下,把他圈進懷裡,狠狠親了一下側臉,被齊詠嫌棄地擦了兩把,大罵:“你怎麼這麼煩人呢!”常昇聽着他語氣還是重的,眼睛裡卻已經忍不住帶了笑,也笑,又在他反複擦了幾把的地方補了一下:“煩人怎麼了!我這不是還有老婆呢嗎?”
這事兒說是就這樣結束了,第二天齊詠就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該上班上班,該說話說話,好像把這事兒翻篇得徹底。
常昇倒成了比較在意的那個。
正如齊詠所說,這件事情他們在最開始知道彼此圈内人的身份的時候就是聊過的。
“自己是個獨立的個體”這件事情對齊詠來說非常重要。
他需要自己的空間,喜歡自己做決定,最不喜歡的就是别人打着為他好的旗号冠冕堂皇地管他。
他的父母尚且不幹涉他的選擇和自由,更何況别人,哪怕是男朋友。
說到底,人類這一生都在自己走。
所以他們在發現彼此是圈内人的時候約法三章。
實踐就是實踐,圖一個雙方你情我願,和生活沒關系。
齊詠找的是男朋友,想要的隻是疼,不是在給自己找個爹,所以不接受任何管教的說法。
任何時候,隻要安全詞出來,說停就停。
他說過不願意,但自己還是做了,常昇回想起來,是有點難受和愧疚的。他踩了齊詠的底線,到最後齊詠也不過是跟他擺了一下午的臉。
他一愧疚,做各種事情就顯得很刻意,行為模式往二十四孝男友靠近。
齊詠在他第三次彎腰給他穿鞋的時候終于忍無可忍,晃着腿甩開他的手,盤腿坐回床上:“你有什麼毛病啊常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