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綻,河面浮動着碎金似的光斑,粼粼波光随着漣漪輕輕顫動,像撒了滿河的星子。河水悠悠漫過岸邊圓潤的卵石,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岸邊低垂的柳條,搖落幾滴晶瑩的水珠。
河的兩岸,正有兩人遙遙相望。
“錦宴,真的是你。”紫袍男子看着對岸之人,忽的笑了聲,摘下了頭上的兜帽,露出一張白得過分的臉來,“是我,錦宴,我們,好久不見。看到我意不意外,嗯?”
陸錦宴不想跟他廢話,面無表情看他:“有事?”
舒绾辛指尖繞着長發,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他似乎是在回憶。
“當初年紀小,總以為分别後很快便能相見,不想這時光匆匆,轉眼就是三年。錦宴,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說到這裡,話語一頓,嗓音猛地拔高,“這一千多個日夜,你知道我怎麼過的嗎?”
陸錦宴:“?”
舒绾辛不知發了什麼瘋,情緒越發的激動,嘴裡說出的話更像是嘶吼一般:“我特麼每天看着你的畫像……”
南詩雲夢中驚醒:“啊?變态啊,看着誰的畫像?”
陸錦宴指尖凝出的靈光朝她額頭一點:“不重要,好好休息吧。”
“哦,讓他小聲點。”南詩雲眼睛一閉,又睡過去了。
舒绾辛仍在叨叨不休:“我做夢都在想,到底用什麼方法,用什麼招式才能将你徹底打趴下,讓你這樣清冷高貴的人跪在我的腳下,像隻狗一樣對我……”
“搖!尾!乞!憐!”
‘啪’的一聲,河水炸開了花,正在瘋狂輸出的舒绾辛來不及收嘴,就被一隻清透水流化成的手狠狠打了一巴掌。
舒绾辛:“……”迸開的水珠滑進了衣領裡,透心涼。他終于住了嘴,惱羞成怒地看着陸錦宴。
他氣急,手都在哆嗦:“今時不同往日了,我可是仙宮首席弟子!你竟還敢打我?!”
陸錦宴一副打的就是你的表情,雙目冷冷一掃:“既然無事,告辭。”他抱着南詩雲轉身就走。
河那邊的舒绾辛眼看着人消失不見了,還傻愣在原地,嘩嘩流水聲不斷傳進耳中,他擡手摸着被打了一掌的臉頰,嘴角勾起了一抹危險的笑。
“好啊,錦宴,這次可是你先招惹我的,就别怪我出手不留情了。”腳尖踏過水面,舒绾辛随手折了一根柳枝,飛身跟了上去。
先不說宮主吩咐的任務,就沖這一巴掌,又伸手摸了一下,他舒绾辛也得千倍萬倍讨教回來,讓陸錦宴知道招惹他是什麼下場。
狹長的眼睛眯了眯,舒绾辛低聲笑着,陸錦宴,還有那個誰誰誰,你們兩個,一個也别想跑。
風掠過沾滿露水的草葉,稍帶着此起彼伏的鳥鳴漫過四野,新翻泥土的清香宛如蜜罐般,甜絲絲淌進尚未消散的晨霧中,好不清爽。
陸錦宴負手而立,面上依然是波瀾不驚的神色:“舒绾辛,無上仙宮派你來的?”
舒绾辛雙手叉腰,舔了下唇角:“盛衍仙尊聰明,但是…”他臉色陡然一變,指着陸錦宴厲聲說道,“我的主要目标是你!錦宴,來啊!再打一架!老子閉關三年,不知耗了多少力氣才一步步爬上這仙宮首席弟子的位置,宮中已無對手,我就不信還打不赢你!”
陸錦宴平靜看着他:“你不是我的對手,回去吧。”
這話就很有嘲諷輕視的意味了,舒绾辛暴怒地狂踩一下地面,握着柳枝就沖了上來:“是嗎?錦宴,打不打的過,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接招吧!”
柔軟的青綠柳枝在他手中竟倏然繃直如劍,卷帶着殘留的露水河水朝陸錦宴迎面劈來,風聲獵獵,柳影如蛇狂舞,俨然是毫不留情的一招。
陸錦宴卻似木頭人般站在原地,白色廣袖垂落如瀑,紋絲不動立在漫天碧影之中,周身上下隻有一頭墨發以及衣上繡着的雲紋随風起伏。
舒绾辛見他這樣子信心滿滿,心想陸錦宴定是被他的魅力所折服了,随是這樣想,手中攻勢不減,他到要看看自己與盛衍仙尊究竟孰強孰弱。
柳條即将抽到陸錦宴的刹那,舒绾辛咧着嘴大笑,下一秒,一道強悍的靈力自前方湧現,舒绾辛正疑惑驚恐着,手裡的柳條已然化作了齑粉,而他自己亦被靈力波掀飛了出去。
從地上爬起來的舒绾辛即興上演了一個笑容消失術:“不可能!老子閉關苦練三年,我就不信打不赢你。”話說着,他複又沖了上來,這次手裡還握着一柄泛着金光的寶劍。
“錦宴,你的劍呢?拿出來讓我瞧瞧,看是你的浮光厲害還是我的躍金更勝一籌?”
浮光躍金——這是當初他們作為同門,那時的師父陸沉洵贈與二人佩劍的名字,經年以來,誰都沒有改變。
陸錦宴周身氣息冷的可怕:“如果你是沖她來的,我告訴你,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