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趕出甯壽宮的兩人就沒那麼好心情了。
張氏恨恨的看着納喇氏,大格格身邊是她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親信,一下子就失去了兩個,她的心血都白費了。
納喇氏也瞪着她,她承認,今天是她心急了,如今宮中隻有兩位阿哥,她的承慶這般病恹恹的,自該多得點寵愛。
再加上前朝她堂兄的地位,她自認為生下阿哥的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一樣了,可惜皇上這些日子不在宮中,她百般提醒皇太後也沒用,這才做了今天這出好戲,可太皇太後這招釜底抽薪,讓她亂了陣腳。
納喇氏心亂如麻,也不和張氏在這大眼瞪小眼了,帶着自己的人就匆匆趕回了延禧宮,她要趕緊抄完佛經,把孩子帶回來。
坤甯宮裡的承祜還在專注的吃着奶糕。
這奶糕是小廚房那一邊做給小孩子吃的,米漿和牛奶揉出來的小糕點,是他最近的心頭好。
吃得太專注了,以至于突然被人端起來,承祜都沒反應過來。
“阿瑪,幹什麼?”他含含糊糊的說。
背後來人正是康熙。
他一回宮就想着來看一下承祜,剛剛去偏殿撲了個空,還以為皇後帶着承祜去太皇太後宮裡了,準備遺憾離場的時候從窗戶邊上看到他專注吃奶糕的小背影。
吩咐梁九功跟坤甯宮的宮人打了一聲招呼不必通報,康熙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把孩子整個端入懷裡。
孩子小小一團,不知道是自己的奶糕味道還是孩子身上特有的味道,香香的。
康熙忍不住把頭埋到他的肚子上。
吸娃——
春末時間已經有點熱度了。
承祜穿着的衣服應該是今年剛呈上的蜀錦,怕刺繡花樣太多擦着孩子細嫩的皮膚,所以隻在衣擺處繡了些紋樣。
宮中子嗣單薄,難得有一個健康孩子,再加上承祜是他一手帶大的,康熙難免起了些玩心。
“阿瑪來了,居然不先請安,還忙着吃奶糕?”康熙逗弄着他。
承祜看看手裡的奶糕,就看看不着調的年輕阿瑪,尋思了一下把奶糕塞到他嘴裡。
吃!
吃了奶糕就不要講這些不中聽的話了。
“阿瑪,去哪了?”承祜說話還不流利,隻能慢慢吞吞的吐字。
“阿瑪去看練兵了。”康熙也不瞞着承祜,在他看來他年少時就聰慧,一看這孩子就随了他,瞧瞧這和他如出一轍的鎮定從容。
“八旗子弟自入關以來有些懶散了。”
少年帝王志在八方,平定了朝中鳌拜的動亂,大權在握,對外頭的世界就不滿足拘泥于書本中了。
“那阿瑪,不去看一下,弟弟嗎?”承祜說着,吃完了奶糕沒出差的小手悄悄的蹭了一下他。
康熙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佯裝生氣撓他:“好你個小混蛋!竟然敢弄髒龍袍,朕要罰你三天沒有奶糕吃!”
承祜被他撓的咯咯笑,笑着笑着沒忘了他剛剛問的問題:“阿瑪……阿瑪,快說。”
“承慶?還沒。”康熙說着,想起剛出生時看到的孩子,病恹恹的。
和承祜不一樣,承瑞出生的時候,他忙于跟鳌拜争權,再加上承瑞出生時就已經是一副弱不禁風不久于人世的樣子了,他對那個孩子始終抱有複雜的想法。
後來承祜出生了,碰上他鬥倒鳌拜,再加上這是儀芳生的孩子,承祜的地位自然不一樣,更别提孩子乖巧愛笑,從小到大也跟他這個阿瑪親近,感情都是相互的,久而久之,他便時常往坤甯宮走動。
承慶出生後他也去看過孩子,但是承慶跟承瑞差不多的身體情況,總讓他回想起那個出生沒多久就夭折的孩子。
再加上因為身體不舒服的緣故,承慶總是在哭,小孩子的哭鬧是很讓人煩躁的,更何況他處理完前朝的事情,本來就是想回後宮放松一下的。
承祜看着他老爹這副表情就知道,又是一個管生不管養的。
上輩子他學的教育專業,實習期間總是能遇到很多這種家長,以為播完種以後,孩子就可以自由生長成參天大樹,一面臨小孩子的各種問題,就會覺得家花不如野花香,還是外面人家乖乖巧巧的小孩子更得人心疼。
上輩子他也看了很多影視劇,都說康熙對九龍教育有多嚴苛,但是對孩子來說,教育上的嚴苛并不能使他們心理健康的茁壯成長,這一點在他這個年輕的阿瑪身上更加明顯。
雖然他也知道,宮裡一直傳的沸沸揚揚的來跟他分寵愛的這個弟弟身體不好,康熙的第一個孩子也是這種樣子的,病恹恹的一看就活不長久,康熙心理上會逃避去看孩子是很正常的。
但是生活在這個皇宮裡,身為掌權人的冷待往往會讓一個孩子更快的死亡。
出于對孩子的憐憫,承祜還是提醒了一下他這個年輕的阿瑪,該去看看孩子了。
康熙摸了摸他的小揪揪,“人不大,想法倒是挺多的,朕晚點再去看。你額娘去哪了?”
他對孩子想法複雜,早年間太醫跟他說過太早受孕對女子跟孩子身體不好的隐晦勸誡他一直不當回事,但是生下來的幾個孩子裡面就隻有承祜一個身體健康的事實還是讓他有點逃避。
逃避看到這些病弱的孩子,總感覺這一刻還在沖他笑的孩子下一瞬間就會死去,這讓他怎麼可能不排斥,這也是他為什麼總往坤甯宮這邊來的一個原因,看着承祜健健康康能吃能喝的樣子,他就覺得問題也不是那麼大的樣子。
雖然這一點讓承祜知道了一定會狠狠唾棄他。
渣爹!
但是誰讓現在的承祜還不知道呢。
承祜:“額娘,去,烏庫,媽媽,那裡了。”
康熙想了一下,這個時間太皇太後會喊儀芳過去的原因不外乎就那些,估計是有宮務要忙,所以才不帶着承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