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臉上欣喜之色難掩,回應了同僚幾句,也急匆匆的向宮外趕去。
皇後産子,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得快些跟家裡頭說。
康熙到坤甯宮時,儀芳已經進了産房。
他跟同樣匆匆趕來的太皇太後與皇太後打了個照面。
産房内隻有穩婆的聲音,康熙湊在門邊上聽了半天,不由得更加焦急,“儀芳,你怎麼樣了?别怕,朕在外頭給你守着,疼就喊出來……”
太皇太後見此情景,不由得笑道:“玄烨,可别擾了儀芳生産了,婦人生子,最怕力氣不夠,怎麼能亂喊亂叫的?平白浪費力氣。”
理是這個理,但裡頭的是他的妻子,同他攜手日夜的發妻,他又怎麼可能不懼不怕?
康熙在門口來回踱步,太皇太後見着,頗感好笑:“蘇沫兒,快去按着些皇上,省的等會兒儀芳還沒出門口,這就叫我們皇上先走出口坑了。”
蘇沫兒跟着太皇太後多年,是從小看着皇上長大的,皇上與皇後鹣鲽情深,她自然也是看在眼裡的。
她上前拉住皇帝:“皇上莫急,婦人生産都是需要時間的,皇後娘娘這是頭胎,快不了的,您就先坐下吧,莫叫皇後娘娘分心了。”
康熙順着蘇沫兒的力坐下,宮人們機靈,早早的在院子裡搭好了棚子,擺好了桌椅。
後宮妃嫔匆匆趕來,宮中此時還沒大封,位分最高的就是鈕钴祿氏,因着前頭鳌拜的權勢,鈕钴祿氏的長女入宮就封了貴妃,雖然沒有封号,卻也是風頭無兩。
鳌拜倒台後,她很是沉寂了一段時間,如果不是皇後生産,她都極少出門。
領着一衆庶妃貴人,她們行了禮之後,在康熙不耐煩的揮手起身後找了位置坐下。
生育過的庶妃張氏和庶妃馬佳氏情緒複雜。
張氏生的是女兒,養在她膝下,但是她不得寵,生育時哪有這陣仗?
馬佳氏絞着手帕,她的孩子年頭的時候剛剛去了,那是一個生下來就不大康健的孩子,許是夫妻敦倫時她還太小,孩子從出生後就孱弱的像個貓兒,皇上去看了幾次,後來前朝後宮風雨飄搖,哪還顧得上她的孩子,誰還記得她可憐的孩子。
如今看着皇後生育的這陣仗,她哪能不嫉妒!
鈕钴祿氏看着前頭,她對她如今名義上的丈夫也是心緒複雜,年少慕艾,她曾經也是欣喜于自己嫁了他,盡管赫舍裡氏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可是自己在義父的幫助下也入了宮,總有一天,他會看到她的。
世事難料。
成也義父,敗也義父。
她的丈夫不愛她,她何嘗不是嫉妒的發狂?但是義父的倒台,宮中人情往來,世事炎涼,她的心也逐漸冷了下來,不由得覺得從前的自己可笑,為了這樣一個男人搭上了自己的青春,她閉宮不出,何嘗不是怨他?
大家各懷心思,人心浮動。
産房裡,接生嬷嬷按着她,指揮她吸氣呼氣。
儀芳初初生産,已經疼到汗濕了衣服。
“娘娘!娘娘用力!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接生嬷嬷安撫着她。
腹中的孩子好像也在努力的往外使勁。
原先睡得好好的承祜,感覺被一股力氣推着,他懵懵的醒來,突然意識到這是要出生了,他一下子清醒過來,跟着力氣使勁。
驟然離開溫暖的水源,接觸到寒冷的空氣,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一雙手将他托了起來,屁股被人一拍,他不受控制的哭了出來。
原先因着下雪,天空還有些陰沉。
伴随着孩子的一聲啼哭,天邊沉沉的雲突然散開了,傍晚的霞光鋪了下來,照得宮殿金燦燦、明黃黃,銳氣千條的。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後娘娘生了個健康的小阿哥。”
接生嬷嬷抱着孩子出來,坐了半天的康熙接過孩子,心下大喜:“承祜,日後,你便叫承祜!”
聽着皇上賜名,坤甯宮的宮人個個喜不勝收,在宮裡當差的,哪有不機靈的,皇上隻怕是愛極了小主子,這才剛剛出生便賜名,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太皇太後上前,從康熙懷裡抱過孩子,被産道擠壓變形的孩子臉還皺皺的,像個幹巴的小老頭,她愛憐的摸了摸孩子,就叫接生嬷嬷将孩子帶進去了,如今這個天氣,冷出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康熙眼巴巴的看着孩子,心裡惦記着妻子,但是剛剛妻子遞話來說不許進來,她現在模樣狼狽,哪裡肯叫他看到。
産房裡的儀芳在宮人的服侍下擦拭了一下身子,這才沉沉睡去。
一衆妃嫔見此情形,紛紛告退,皇後産子,康熙哪還顧得上她們,擺了擺手就叫她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