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霭沉沉,遠山如黛。
現在山裡分外涼爽。
一顆枯樹下,一個少女坐在地上。她纖細的身軀被粗布衣裙裹着,少女有着清澈明亮的瞳孔,纖長濃密的睫毛顫動着,雙唇嬌嫩欲滴。
少女蹙着眉,眉間透露着淡淡的憂郁,她揉了揉胳膊,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這顆枯樹前。
馬步一紮,抱着這根枯樹就往上拔。
就是你這顆死樹絆了我三回?
自己的屁股還火辣辣的疼,戚風禾拔樹的力氣更加大了起來,表情猙獰,五官紛飛。
今天她是來山裡找昨天發現但來不及檢查的野稻的,她明明在這裡做了記号,但還是沒有找到路。反倒在這裡兜圈子被這棵枯樹絆倒三次!
戚風禾突然感覺腳下泥土翻動,手上一輕。
不是…這棵樹真被她拔起來了?
戚風禾自我懷疑了一下,默默把樹放下,把腳下松動的泥土踩實,摸了摸鼻子,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走了。
這太陽可真紅,這樹可真樹啊。
就在戚風禾轉身沒多久,身後忽然“轟隆”一聲,像是有什麼重物倒地。
戚風禾嬌軀一震,加快腳步匆匆逃離現場。
這是她穿來這個世界的第四年。
她本來是二十一世紀農科院的研究員,一場車禍把她帶到這個逃荒時被餓死的小姑娘身上。
開局就是饑荒,沒有劇本,沒有系統也沒有金手指。
小姑娘的父親在她穿來後也被餓死了,就在“父女倆”相繼去世後,朝廷的赈災糧下來了。
這正是這具身軀天生力氣大些,這才讓她在災後在這個世界立住腳跟。
親眼見證了這個被饑餓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時代,戚風禾才明白為什麼前世的研究人員拼了命想要再提高一點糧食産量。
她那時候就發誓,一定要在這裡種出雜交水稻。
好在自己前世已經對這些爛熟于心了。在安頓下來的第一年,戚風禾就在自己的院子裡通過人工去雄也成功培育出來了雜交水稻,産量确實比尋常稻種高出不少。
但是雜交水稻結出的種子因為近交衰退并不能複種,且人工去雄工作量大且繁瑣,不足以支撐大規模種植。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來看,要想大規模種植雜交水稻,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天然的雄性不育株,現代稱之為野敗。
就這樣…她苦苦找了四年了,一無所獲。
戚風禾正低頭認真走着腳下的路,手裡拿着一根樹枝當拐杖,再被絆倒可就真有問題了。
“锵——”
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得她差點把樹枝扔出去。
兵器的聲音?戚風禾立馬躲了起來,悄眯眯伸出腦袋看向剛剛傳出聲響的方向。
這一看可不得了,三個黑衣人正圍攻一個紫衣男子,刀光在暮色中劃出刺目的銀弧。
那紫衣男子男子身形矯健,一招一式都透露着身形淩厲,但明顯有些力不從心,腳步開始虛浮起來。
戚風禾吓得立刻縮回去,立馬弓着身行轉頭就走。
遇見這種現場當然要逃命了,她又不是沒看過小說。
戚風禾可不想在沒找到野敗之前就客死他鄉了。
她害怕有什麼意外,直接小跑,遠離現場。
隻是繞來繞去,戚風禾竟然又繞回到了剛剛的案發現場。
傍晚,小樹林,五個人,四個躺在地上。
少女扶着樹,姣好的臉皺成苦瓜。這是什麼,劇情殺嗎?
戚風禾幹脆壯着膽子上前查看,那三個黑衣人頭都掉了,死的不能再死了,隻有那個紫衣男子全須全尾的躺在地上。
她蹲在那人旁邊,小心翼翼地用樹枝戳了戳他的肩膀。
掐着嗓子道:“兄弟,喂…你有事嗎,沒事來走兩步瞧瞧。”
見沒反應,戚風禾上前去探他的鼻息,很好,還有氣。
她搬動男人的身體,把他放平躺在地上,露出一張沾滿血污的臉。
男子的臉上雖然沾滿血污,卻掩不住淩厲的輪廓,一看都是一個頂級帥哥。
髒着臉都這麼帥,那幹淨了那還得了?
戚風禾頓時色膽包天,上前用衣袖擦去男人臉上的髒污。
好一個絕世大帥哥!
臉如雕刻版五官分明,面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戚風禾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隻是…這怎麼越看越眼熟?
半晌,她猛然叫到,“謝大人?!”
四年前她剛穿過來時負責赈災的大人,在她快要餓死時,是他遞上來了一碗米粥。
戚風禾還懷疑是不是自己認錯了,畢竟當年赈完災,謝大人就打道回京了。
這時,一塊玉佩從男人腰間滑落,“啪嗒”一聲落在土地上。
準沒跑了,就是。
戚風禾現在完全确定以及肯定他就是謝行舟了,這玉佩她見他帶過。
她一拍大腿,立馬豪情萬丈,“四舍五入算是救過我戚某人的命,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現在是我報恩的時候了。”
她當即掏出随身攜帶的金瘡藥,準備先給就地謝行舟簡單包紮一下。
忽然遠處的樹上鳥類驚起,盤旋着飛走,她立馬警覺望去,并未看見人影,卻聽到有着細碎密集的腳步聲正在趕來。
不會是這三個黑衣人的同夥吧?
戚風禾此刻來不及思考,看似細弱的雙臂一把抱起謝行舟往西邊跑去。
她剛剛在那邊看到了一個山洞非常隐蔽,要不是繞了三遍路,她也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