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聖夏去開櫃子拿小說,上次與關悅人的談話還曆曆在目,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
食指與拇指一起轉動鑰匙,她有一種預感,潘多拉的魔盒會随着櫃子一同打開。
錢聖夏已經迫不及待了。
“悅人,你上次說李景浩的妹妹有孤獨症,什麼意思?”錢聖夏說。
關悅人的動作也随着錢聖夏聲音的到來一同安靜了,過了一會兒,她蹲下身,是與錢聖夏相同的姿勢。
她靜靜說道:“我也是聽别人說的……怎麼說呢,李景浩他的妹妹是孤獨症……是我朋友在哪裡碰到的來着。反正這種人就是神經有問題,明明聽得到,但不回應你,你不覺得很恐怖嗎?”
錢聖夏搖了搖頭,“沒這麼覺得。”
她又問:“你說的孤獨症跟自閉是一個東西嗎……?”
“這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
關悅人正了正神色,好一會才在班級的喧鬧聲中見縫插針道:“這就是個精神病,得了的人會變得很可怕,而且非常有可能……是會傳染或者遺傳的。”
“什麼病還能一會傳染一會遺傳?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關悅人說:“诶,你小聲點啊!”
錢聖夏把櫃子打開又關掉,吱呀亂叫的聲音遮蓋住她們的談話。
錢聖夏拍拍關悅人地肩膀,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你放心好了,如果真的有這種病,國家還能不重視嗎?我見過李景浩的妹妹,她……挺好的。”
這句話,錢聖夏說的也有點心虛。自然不能說好,不然也不至于看着蠻大的女童在KFC店裡無法自控,滋哇亂叫。
錢聖夏發出一聲輕咳。
“我不知道你們都是從哪裡聽說的,但這件事情最好還是要問問當事人。不然這麼憑口污蔑人家的妹妹,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她想來有什麼就說什麼,況且那個人是李景浩,她不自覺地戴上了一層濾鏡,張嘴就是亂說。
“嗯呢。”
關悅人表面自然,但錢聖夏還是感覺那副表情底下分明傳遞着:說了又怎樣,我還是這樣。
錢聖夏說:“孤獨症就是自閉吧,我想起來了。我在小說裡看到過……什麼清冷自閉症少年的,估計就是家裡或者學校的因素,耐心教一教就好了。”
“……”
關悅人延了幾秒,忽然用手捂住臉,驚詫地說道:“你這麼會,要不你去問他?李景浩肯定什麼都願意跟你說,說不定你還能幫他呢。”
錢聖夏:“……?”
她啪的一聲關上櫃門,全班同學都看向她這裡,她尴尬地揮揮手,“沒事沒事。”
*
“景浩,你做啥呢?”
李景浩把作業在上節課的自習裡寫完了,他百無聊賴地翻着詞彙書和錯題本,試圖讓自己的腦子放空一點。
他回道:“幹嘛?”
“你下午放學有什麼事嗎?”
“送我妹。”
周一白咳了聲,壓低聲音說:“怎麼又是你了?不是說你最近忙,你媽她……”
“總不能一直讓我媽來吧,就算我現在不經手,以後也要帶我妹的。”
“……你真的以後都要供着你妹啊。”
周一白回想着上次和李景浩出門帶着他妹,一開始倒還好,到一到了商場就不行了。
他妹突然抽開他的手開始大叫,怎麼哄都沒用。
李景浩幽幽地歎了口氣,說:“我的世界以後可能會有很多人,但我妹妹的世界裡,隻有我和爸媽。”
“以前的我太幼稚,我羨慕妹妹隻要喊出爸媽就會被誇獎,隻要提個要求就能獲得獎勵。”李景浩笑了下,“我覺得不甘心,因為我的要求隻會更高。”
“……”周一白說,“所以我說,你可以不用經曆這些的。”
窗外的風吹了進來,試卷嘩啦嘩啦地響起,像是在唱歌。
李景浩搖搖頭,“我需要的,因為我抛不掉。”他說:“一白,你不必覺得我可憐,也不用幫我,我幫我妹是我發自内心的想法。”
李景浩回過神,錢聖夏不知什麼時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留下一道黑色的馬尾。
他偷偷笑了下,這一幕被周一白看在眼裡,他想說什麼,喉結滾了滾,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而坐在前面的錢聖夏終于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她猛地轉過身站起來,一拍李景浩的桌子,用非常堅毅的表情對他說:
“李景浩,你妹妹……她是不是有點問題,需要幫忙嗎?”
周一白:“……”
周一白心一驚,他能感覺周邊隐隐集中了很多視線。他看到李景浩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冰冷,李景浩抿了抿唇,皺着眉頭看着錢聖夏。
他的眼中閃爍着不安,話語卻萬分沉重。
“……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