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烏斯環。看似隻有正反兩面,實則僅有一個連續的表面。
在這裡,對和錯、善良和邪惡,不再是遙遠的對立面,無需跨越邊緣即可到達的全部。
“劉洋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這樣做有什麼必要嗎?”是錢聖夏的聲音。
“景浩,劉洋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是班主任的聲音。
“李景浩,隻要你閉嘴,出了這個門當什麼都不知道,我就不會往外說一個字!”……是劉洋的聲音。
“……”
聲音化作數不清的刀刃,深深刻在李景浩紅褐色的心髒之中。
我永遠不會閉嘴。
李景浩咚地一聲撞在牆上,他知道自己即将面臨什麼,他擡起頭,露出一隻狠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就是做錯了,做錯事情就要改正。”
*
那是二零一九年的夏天。
高二三班。
課間的鈴聲剛響片刻,李景浩便一個滑鏟從教室的後門滑進來。
從後往前第三個就是他的位置。
錢聖夏捂着嘴和他說:“李景浩,你昨天怎麼沒來學校?你不知道昨天張春華布置了多少卷子嗎?三張,而且今天全部要交!”
“……嗯。”李景浩聽起來興緻不高。
錢聖夏以為他心煩卷子,便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不過幸好你同桌是個好人,她已經把三張卷子都寫完而且對了一遍。”
她把自己整理的錯題本和寫好的試卷推到李景浩的桌上,嘿嘿一笑。
“給你。”
“謝謝。”
李景浩默默收拾被試卷和作業本堆滿的課桌。
錢聖夏:“……?”
真是奇怪。
她帶着好奇的目光看他,“喂,李景浩!你還記得咱阿加莎小分隊的小宣言嗎?小恩不受賄,大恩不言謝──你今天怎麼回事啊?
“難道是試卷太多,學習壓力太大了?不會吧,你不是最會做試卷的李同志嗎?”
李景浩:“……”
李景浩歎了口氣,正值大課間,教室裡說話談論的不少,幾聲尖叫卧在他身後,他沉沉地歎了口氣,眼睛卻沒有看她:
“錢聖夏,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确的,但我不想做錯,我隻想選擇唯一正确的答案。”
錢聖夏:“……”
“到底怎麼了?”錢聖夏搖着頭笑了笑:“就做你想做的,堅持你想堅持的。隻要你不要對自己的選擇後悔就行。”
“……這樣嗎?”
李景浩笑了下。
班長路過李景浩的位置,敲下他的桌面,側身說道:“班主任叫你去他辦公室。”
李景浩刷地站起身,這動作讓身邊的錢聖夏都吓了一跳。他緊抿着嘴,緊握着拳頭,一刻都沒有松開地向辦公室走去。
錢聖夏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教室的前門。
從那以後,李景浩這個人就像是背負了一個裝滿秘密的背包。從那天去了老師辦公室之後,他身上的背包愈發沉重,整個人都變了。
不愛說話,下課也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連錢聖夏偶爾傳的紙條要麼就是不回,要麼就是敷衍回複。一次兩次錢聖夏倒也覺得還好,但這次數多了,饒是她也有點揣揣不安。
與此同時,跟李景浩和她根本沒有交集的同學劉洋,居然申請和她們的後桌調換了位置,還美名其曰要和李景浩增進感情。
他們倆能增進什麼感情?
看着李景浩對劉洋與日俱增的厭煩神情,錢聖夏覺得爽透了。
劉洋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此人又裝又慫,又要擺弄一副好成績(實際上考場時小抄就已經打遍了),又愛和社會上的小混子稱兄道弟。
總而言之,李景浩和劉洋的關系似乎非常差。反倒是劉洋經常找李景浩搭話,李景浩一聲不吭,隻專注自己的事情。
“李景浩,順路回家嗎?”
難得的小周在周五放假,錢聖夏慣常邀請了順路的李景浩陪她走一段,李景浩卻拒絕了。
李景浩書包已經收拾了大半,“家裡有事,不用了。”
“哦。”錢聖夏說。
但雖然這樣,錢聖夏好奇的心從未停止,她跟着李景浩出了校門,跟到了那條小巷,發生了那一場刺激的追逐戰。
也正是那一次印證了她的猜測,李景浩被人威脅了,具體是什麼事情,他不願意說。
“錢聖夏,老師叫你去辦公室拿作業!”
錢聖夏應了聲:“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