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周六。
錢聖夏的班均勻分布在了周一到周五,因此到了周末,她就會用自己的手語特長打點零工。
“小錢,你們這些手語都是怎麼學的啊?”
錢江區聽障交流會,新來的副主任跟錢聖夏聊道:“你們大學專門就學這些嗎?”
錢聖夏說:“我是特殊教育專業的,我們專業核心課沒有手語,手語是我的選修課。但我當時對手語很感興趣,多學了點,就成了職業。”
“那是,有心之人做什麼都會成功的。”副主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自己往人群的另一邊走去了。
錢聖夏得閑,剛在台上打了半個小時的手語,腦子和手早就不就行了,正好休息一下。
她一路遛到會議口,這裡有免費的下午茶店,每人都有一塊蛋糕和牛奶。
“你好,這是您的。”工作人員将手中的蛋糕遞過來。
錢聖夏笑着說:“謝謝,謝謝啊。”
拿着草莓蛋糕的功夫,錢聖夏叼着勺子,順手拿出手機翻未讀的消息和朋友圈。
【李景浩:早上好】
這是李景浩不久前發過來的,錢聖夏點進去簡單回複了下,就點開了他的朋友圈。
不知道李景浩現在在做什麼。
李景浩的朋友圈置頂是幾張木雕石凳的特寫圖,最近一條定位顯示在隔壁區的燕山頭村,配文:
前來收貨,竹籃打水一場空。
原來是開古董店的。
錢聖夏咬了咬勺子,她原本對燕山頭村沒印象,是前幾年和朋友上門配助聽器的時候碰到一個羅大哥。印象裡,這羅大哥家門口就囤着不少石雕木器。
不會就是他吧?
正當錢聖夏揚起勺子準備吃下第一口草莓蛋糕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
“——錢聖夏?”
錢聖夏“噗”地一聲吐了出來,扭過頭驚恐地看向身後的人,“李景浩?你怎麼在這?”
“……”李景浩說,“我不能來嗎?”
錢聖夏默默收回手機,假笑道:“當然不是,你可以來。”
一想到剛才還翻他朋友圈,現在本人就站在面前,錢聖夏就恨不得腳趾摳出一座古董店……等等,她在想什麼?!
錢聖夏收收情緒,打着響指,轉頭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錢聖夏!”
是錢江區聽障聯合會這次的活動負責人。錢聖夏點頭,應該是收尾工作,也沒有太多活,晚點找她結個工資就行。
錢聖夏轉頭,李景浩悠悠看過來,她歪歪頭說:“晚點找你,吃個晚飯?”
“行啊。”李景浩說,“燒烤火鍋小龍蝦,中湘粵泰日,想吃什麼跟我說,我臨平活地圖。”
“噗嗤——那就燒烤吧。”
李景浩點頭,心裡想好了小攤的位置,他低頭把自己的那份下午茶拿上,擡頭一看,那抹鵝黃色的身影慢慢離自己遠去。
似曾相識。
李景浩自嘲一笑,卻遠遠看着錢聖夏走的比先前踉跄得多。他狠狠壓了壓眉,電光火石之間,他幾乎是飛過去的。
“——錢聖夏!”
然而錢聖夏倒的速度比他預想的還要快,她兩眼一黑,正面倒向地上,結結實實地呈大字形癱到地上。
抓住了頭發絲的李景浩:……
不遠處的活動負責人:……
*
錢聖夏好像知道,李景浩鎖骨那道傷是怎麼來的了。
是二零一九年的夏天,她們高二的時候。或許是李景浩樹大招風,那段時間總有小混混放學堵他。
一開始李景浩似乎是有預兆般不讓她放學接近他,但總有變數,回去拿作業的錢聖夏正好看到被小混混“畢恭畢敬”圍着的李景浩。
她跟了好一會,才勉強聽了幾句有用的:
“你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就行了?”
“這樣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說話啊??”
李景浩或許真惹上什麼人了。
錢聖夏撸了撸袖子,屏息伏在牆邊等待時機。
實在不行,就沖。
那邊,李景浩靠在白牆上,面對小混混的圍堵,大有一副“放手一搏,不服就幹”的架子。
他上揚了眉頭,眯了眯眼——直到看到不遠處扶着牆,等他眼神的錢聖夏。
李景浩:……?
錢聖夏:QAQ
“變啞巴了?”
小混混的兇光似乎要把李景浩滋得半焦。
李景浩抿了抿唇,向錢聖夏傳遞了一個眼神,說:“這件事還是很好商量的,這樣,你們把劉洋叫來,我跟他說。”
“我們怎麼知道你真商量假商量,萬一你騙我們怎麼辦?”一個小混混說。
另一個小混混說:“騙就騙吧,反正也是叫劉哥,管我們啥事。”
那幾個混混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剛開始說話的混混掏出手機打電話,一聲滴響:“诶劉哥——”
李景浩突然沖上前一把拿過手機,沖電話喊道:“劉洋,你就做夢吧!我不可能給你保守秘密的!”
說完就挂斷電話,把手機抛給混混,在衆人的視線中轉頭就跑。
“李景浩!”錢聖夏喊到。
李景浩诶了聲,往身後丢書包,直接拉上錢聖夏的手,“快跑!”
錢聖夏也把書包往後丢,她邊跑邊喊:“不是,這怎麼跟我們眼神交流的……怎麼,不一樣?”
不出所料,綁着的兩雙腿比不過五條腿,他們在另一條路口就被逮着了。
“你說你們跑什麼,本來能好好交流的事,非得搞得那麼複雜。”第一個跑來的小混混說。
李景浩一邊往後退,一手護着身後的錢聖夏,他笑了聲:“此招雖險,但殺傷力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