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不僅精通劍法,在軍事上的謀略也展現出驚人的天賦。
除了常規的軍隊,她還組建了獨屬于自己的“娘子軍”,聯合各種勢力,迅速攻占了臨近的城池。
她在亂世殺出了自己的一條路。
戰場上,她拔劍領兵,振臂高呼,幾個月後,劍收鞘,她又成了沉穩端莊的公主。
劍也由那把寒光凜然的殺器變成了綴滿寶石的死物。
李顯登基後,封其為“平陽公主”,保留正三品大将軍的職級,賜虎符于她。
謝知绯親眼看到那個在父皇面前接虎符時意氣風發的少女,擡眼時玉容覆雪,面對的人變成了繼位的李建。
幾年朝堂磨砺,李昭遠比多年前沉穩許多,她明白弟弟的不甘,明白他的恐懼。
即使已經是皇帝,即使自己是他的親姐姐,他也無法安心。因為李昭各方面都強出他太多,他見證過父皇的猶豫,他無法忘懷父皇看向他時失望的眼神。
多年的對比,早已磨滅了李建心中的那點姐弟情誼。
“皇姐,你年歲漸長,是該考慮嫁個如意郎君過安穩日子了。”李建看着李昭,眉宇始終籠罩着一絲陰霾。
“謝皇上關懷。”在李建面前,李昭也始終遵守着宮規,從不逾矩。
“光謝有什麼用啊,不然,朕替你找一個?”李建身子前傾,探究地審視着李昭的表情,卻閉口不談姐弟之間不必如此生疏之類的客套話。
李昭聽了這話終于忍不住擡眼又看了李建一眼。
一個眼中滿是得意與威壓,另一個眼中隻餘失望。
看到這裡,謝知绯翻了個白眼:“自己弱雞就算了,怎麼還嫉妒姐姐呢,是姐姐攔着你不讓你學了還是咋的,真是人不行怪路不平。”
小狐狸在懷裡也聚精會神看了一會兒,重重地點頭。
謝知绯本沒指望崔決會有所回應,沒想到崔決反倒問了一句話:“你覺得,李建心中當真再無半分情分了嗎?”
謝知绯皺眉思索了一陣,回道:“反正我沒看出來。”
暮春長安,豔陽高照。
探花郎裴思元身着淡绯圓領袍,頭戴“簪花幞頭”,身騎白馬從朱雀大街過的時候,公主李昭正在「半日閑」樓上品茶看熱鬧。
前頭有兩個禮部的小吏手執“回避”的朱漆牌導引,金吾衛在一旁開道。
一時間街上人頭攢動,姑娘們的手帕香囊不時飛向裴思元,連帶着卷起一陣香風。
街頭的商販叫賣聲不停,酒樓茶樓為了湊熱鬧撒了不少花瓣雨。
李昭喜熱鬧,在窗前站着,指尖托起的茶盞隐隐傳來香氣,她笑着感慨道:“十二街前樓閣上,卷簾誰不看神仙。”
她的目光穿過人群遙遙落在裴思元的謙和的笑臉之上。
旁邊的貼身侍女在一旁揶揄:“公主,您看了他的文章後就想來見見,這會子可算見到了。”
李昭眼波流轉,閑閑地瞥了侍女一眼,低頭品茶。
兩人全然沒注意,旁邊有一侍女聽了這話後,謹慎地探究着她的表情,又朝遠處看了看探花郎。
探花郎是上午得的封賞,賜婚的聖旨是下午到的公主府。
謝知绯無語到冷笑一聲:“這就是你說的情分啊。真是好大的情分。”
崔決在一旁又開始那一套故作高深的姿态:“人心複雜,起碼李建并未想過随意找人賜婚來折辱李昭。”
“是是是,送的起碼是公主喜歡的人。”她把眼睛眯成一條縫,扯開嘴角擺出個假笑,看着崔決的浮光錦又光明正大地翻了個白眼。心裡偷偷罵:你都能共鳴李建了你能是什麼好東西。
“怎麼不把公主看上的都送過去呢~”她陰陽怪氣地嘲諷。
崔決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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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映照在公主府上的紅燈籠上時,公主已經在院中舞劍了,昨日探花郎宿在書房,兩人并未打過照面。
李昭作為公主能得人心,并不隻是因為她的身份。
聰慧之人大多懶散,勤快之人多愚鈍。而公主在天資之上又多了勤勉。
一套劍法使得行雲流水,劍峰過處,驚起滿院海棠。李昭旋身收勢,寒刃在空中接住了一片墜落的花瓣。
她垂眸看着那抹绯色,并不言語。
有近身侍女上前遞帕子,在李昭耳邊低語:“驸馬爺已出門了。需要派人跟着嗎?”
李昭側眸看了一眼她:“跟着他做什麼?”
侍女似有不滿:“公主與他成婚是他天大的福氣,他卻這般作态。公主不派人盯着看看驸馬在做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