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三樓是黃金樓層,一梯兩戶,一戶住着阿玖,另一戶則是一對七十多歲的老夫妻。
夜裡很安靜,阿玖拔鑰匙又快又熟練,生怕驚擾到對門,又要應付兩位熱心老鄰居的關懷。
無非是,談了啊?好夥子真俊。啥時候結啊,小夥子你家裡幾口人?阿玖看着身體就好,今年能懷上麼?
上次在樓下就是被老太太給發現了,逮着她就問,但又誠然沒有惡意,讓她無所适從隻能躲着。
陸景淵被火速推進門裡,就站着像個第一次來同學家裡的小朋友,興奮但拘謹。玄關的角落裡,不拖鞋也不彎腰,隻一瞬不眨眼的盯着她,等待指示。
哦,要給客人拿鞋子。
拉開鞋櫃,暗自慶幸還好上周末回家的時候趁着興奮勁兒做了全屋收納,不然這會兒得當場玩“連連看”了。
翻出最下層角落裡的超市清倉9.9一雙的加厚涼拖,她稍加思索确認家裡沒有更大的鞋碼了,雖說季節不合适但好歹應該能穿吧。
陸總倒也一點不挑,他脫鞋比劃了一下,沒有一點障礙的穿上。
滿滿當當,或許45碼會更合适些,阿玖想。
把人牽到沙發坐下,阿玖不假思索:“coffee or tea or咳咳,溫水?”
陸景淵恍若未覺,隻挺直了腰闆拍拍她的背,“都可以,怎麼咳嗽了?”
“沒事,沒事。”她趕忙把泛上來的尴尬咽下去,“你有乳糖或者咖啡因的不耐受麼?”
她有,所以也會每次點下午茶都會問一下拼車的同事,男朋友的話那更加要關照一些。
“沒有。不過方便的話,就溫水吧。”他的眉眼輪廓很深,在她家的暖光燈下卻顯得很溫柔。
阿玖走去廚房接水,再回來時,陸景淵還是剛才的姿勢,似乎是目送着她去,又接她回來一樣。
除了溫水,她把晚餐打包甜品也放進微波爐裡,隻過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兩人坐在沙發上,縱使前幾天已經對接過彼此的舌頭,但此時,甚至比初識還要相近如賓。
誰的家,誰做主。阿玖沒有定數字電視,倒是有一塊巨大的幕布和投影儀,她掏出手機翻看最近下的資源問他,動作片可以麼?或者愛情喜劇?
陸景淵又說都行,光看他的表情,誰也看不出來他腦海中把問句裡的關鍵詞重組成了更激動人心的類型。
阿玖卻不喜歡“都行、随便”之類的表達。心下一橫,她放下手機,湊上前與他貼着胳膊,要他也拿出手機。
陸景淵不解但照做,由于一直放在褲子口袋裡,導緻手機放在她手中的時候還帶着溫熱。
阿玖隻是将兩個手機并排放在茶幾上,又說:眼鏡。
陸景淵眉頭一挑,眼裡多了幾分神采,與進門後那種人機一樣的畫面割裂開來。
“要眼鏡做什麼?”他嘴上問着,手上卻更快,摘下疊好遞給阿玖。
“你說我要做什麼?”阿玖哼哼兩聲,将眼鏡放到手機旁。
好了,現在桌上有兩個手機,一副眼鏡,兩杯水。廚房裡微波爐叮了一聲,熔岩蛋糕的巧克力焦香散出來,在這不到20平的廳堂裡無所顧忌地流竄。
坐着的兩人已經湊得很近,阿玖單手支着腦袋撐在沙發背上,腦子裡回想起一位知名女演員的知名沙發片段--兀自散發着魅力,問話的當時對面那個男局促得隻是“嗯哼”,就被扇了一巴掌。
她想這些的時候,視線不自覺地落到陸景淵鼻梁上明顯的駝峰上,再順延着向下,待流轉到薄唇上她感覺自己咽了下口水,然後對面的人動了。
巧克力真有催發的作用麼?還是說兩個人的氛圍裡本就充盈着多巴胺,他們自發地渴求更多。
他可不是什麼隻會嗯哼的男演員,即使他今晚已經演了很久。即使地方是陌生的,男人也會找熟悉的節奏,吻上的刹那,歎息不知是由誰發出的,又被誰咽下去。
倒春寒慣于給南方人教訓,空調雖然使勁兒吹着暖風,但家裡仍不如商場、或者車裡暖和。
但又沒多大關系,他們在這裡貼得很近。陸景淵的手很大也很暖和,四處遊走同時帶來了暖意與戰栗,他已經忘光了路過樹蔭時的遺憾,這會兒腦子裡隻有她的名字,面容和眼前的身體。
他頂禮膜拜,每一步都很緩慢,來到一處就停一會兒,像仍在等待指示一般。呼吸落在皮膚上初是熱的,但因為環境中的冷,她很快覺得鎖骨上泛着水氣,這水氣一直蒸騰到眼角,她氤氲的眼睛一直在回應,他擡頭便能接收到。
可是他卻仍要裝一個紳士,仿佛隻等她首肯才敢将獸籠打開。
多見外啊。
倒讓她想起安全駕駛人人有責。
“你帶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