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下跪],晚安。”
“我是說明天見。”
“(如果明天你還打算見我)。”
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界面不停刷新。俞元璟蹭着腰找到個得勁的姿勢,舒舒服服靠着床頭,開始回消息。
自然醒:“你好。”緊接着他發了一個五指合并的手掌表情。
晏時君在床上翻了個身,思考着這個表情到底是“停,别說了”,還是表示“你好”在打招呼。
俞元璟聊天喜歡跟表情包他是知道的,還總愛用emoji小黃臉。自己先打了招呼,那對方打了招呼也很理所應當吧?那這個手掌放在這裡就很合情合理了啊!
于是,yiyyyyy:“你困了嗎?”
自然醒:“我是說停,你别說了。”
哦,猜錯了。晏時君擠眉弄眼,突然覺得眼睛很酸,使勁兒閉了好幾秒。
自然醒:“沒怎麼想,明天實話實說,問困了。”這條還沒發完一會兒,又緊跟過來一句話“我來說,你負責安靜”。
實話實說?把哪部分實話實說?
晏時君真的很想問這個問題,也很想跟人交流一下今晚的話題,但俞元璟今晚好像冷靜得過于反常,一點兒怒意沒有就算了,連一點兒緊張都沒有!
他不懂,他實在搞不懂。
晏時君眉頭皺在一起,捧着手機研究對方的朋友圈頁面——啥也沒有,隻有簽名是一句“拜托拜托,人生不惑”,末尾還不忘加了個點。
唉,想想以前他在特别分組裡還能看見幾條朋友圈呢。晏時君翻來覆去,翻去覆來,努力研究有限信息,結果手機壓在臉下面就這麼睡着了。
……
往常都是他倆先吃過飯再趕去上班,九月在那兒等。今天倒好,一拉開門,就見九月拿着三瓶汽水一身朝氣地站在門口。
晏時君上下打量他一眼,眼裡除了不解還有“不至于吧”,“你不要說你今天起了一大早在門口等着。”
“預言家呀你——昨晚睡得好嗎?”
後半句是看着兩個人問的。
俞元璟接過他遞來的汽水,點點頭:“挺好的,我夢見我去吃烤肉了。”
晏時君:“你想吃烤肉了?”
九月:“我也想吃烤肉——不對我不是來說這的,我是想說昨晚我睡得不好,一直一直有人給我發信息問東問西,腱鞘炎都快給我幹出來了。”
“我教你,不用回,早起再說‘啊不好意思,我昨晚睡得早’,再簡單敷衍一下他的問題就行了。”
兩人邊說邊走,一人邊喝邊走、安靜聽着。
九月抿唇,問得意味深長:“說這麼熟練你經常幹吧?對誰啊?對我們俞主播嗎?”
俞元璟嗆了一口。
晏時君下意識轉頭,“慢點兒喝。”很快他又轉過身去,這句說得很小聲,連俞元璟差點兒都以為自己是幻聽。
“這個問題你留着慢慢猜吧。”晏時君伸手輕推了一下九月的後腦勺,站前面滴工牌給他倆開了門。
坐下、放東西、開設備。
三人闆闆正正坐在鏡頭前,深深吸氣又呼氣。
“準備好了嗎?”九月坐在中間,食指就抵在鼠标鍵上,謹慎地又問了一遍。
“等一下。”俞元璟忽然擡起手。
晏時君剛想問“怎麼了”,結果一轉頭就看見他耳垂紅得幾近透明,連着半邊耳朵都熟了。
“咳,嗯,那個,或者我來說也行啊,你在旁邊點點頭搖搖頭的,應對一下八卦而已,能有什麼的?”晏時君嘴裡說得輕松,眼裡還藏不住笑。
俞元璟又緩了一口氣,說:“不,小九開吧。我來說,我不想失業。”
開播鍵按了。
三人眼都不敢眨。
先是一片絢爛的特效閃得人睜不開眼,再是睜開眼後三人的瞠目結舌。
後台的直播間人數已經點亮了幾個旗幟圖标,紅綠黃的,再看人數更是顯示1000+。閉眼再睜眼,數字直接又跳了小一倍。
俞元璟有點兒一言難盡:果然無論在哪兒,吃瓜都是天性啊。
他上次賭氣跟松朝在一起播的時候,直播間人數最高才達到五千。雖然俞元璟不知道這裡到底有多少流動觀衆,但他潛意識覺得,再這麼嚯嚯下去,松朝就得被他們擠下來了。
彈幕框更是像刷瘋了一樣,白花花的一片又一片地頂上去,根本看不清說了些什麼東西。
甚至打賞界面還有人在battle。一個是榜一姐,頭像沒改,但昵稱變了——“誰在質疑老娘喊年上誰打錢”。
另一個昵稱字數跟她有的一拼,叫……“不是年下就像烤鴨不蘸醬”???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在直播間刷起禮物,誰刷誰的頭像和昵稱就放大一次。因此這兩個人就像在自由搏擊,沒有絲毫谄媚,隻有對勝利的渴望。
三個人的視線從上到下,再從左到右,動作整齊劃一,最後定在右下角的連線顯示上——松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