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服了。

不再是無可奈何的交易，而是真真切切準備去消滅智慧母蟲，她手上最大的砝碼。

先鋒号再度預熱啟動，穿過長城屏障，飛往指定目的地——英雄港灣最大飼料加工廠。

夜莺透過懸窗向後望，長城圖騰支起的屏障穩定運行，内部，英雄港灣幸存者們揮手相送，隐隐約約，可以聽到真切的祝福送行。

他的目光落在神秘圖騰紋路，範圍比當初叛亂推翻獵德時還要大，甚至沒靠外物輔助，純靠自身源源不斷輸出能量。

更強了，強得駭然……美麗。

夜莺眼睛一眨不眨。

“宿上校。”坐在後方的欣維爾深思熟慮後開口，“如果我能早一點遇到您就好了。”

宿黎淡淡瞥過她：“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會幫你推動綱領實施，更沒空閑時間花在你想要的變革。暴力隻能暫時壓制，觀念可不是好改變的。”

欣維爾粲然笑到：“那看來我做的果然沒錯。”

“做什麼？”

夜莺插進話題：“這位女士知道什麼内情？”

宿黎：“沒什麼，她不過是一切幕後黑手罷了。”

“？？？”

夜莺瞳孔地震，欣維爾依舊淡定，十分親切，将剛剛發生的一切、以及自己所作所為、對未來的謀劃逐一解釋清楚。

來自中央星的小皇子這半年與邊境聯系緊密，聽到的殘酷生存法則數不勝數，也還是第一次聽聞這樣崩裂三觀的‘傳統習俗’。

“英雄港灣可是帝國内高度文明的星系。”夜莺憤憤。

聞言，宿黎嗤了聲：“帝國成立之前，弱肉強食很常見，這裡做得更絕點，所以能培養出不少強者。”

夜莺咬牙，不贊同的搖頭：“這種，算強者？”

揮刀向更弱者的‘強者’？

“吃人，可以提高身體素質與精神圖騰強度。就算是熊類獸人，黑武猖的體型也不正常，就是靠吃人吃出來的。”

“……”

夜莺臉色難看，自帝國成立憲法制定以來，這個概念已經在民間逐漸淡去，最近新生的一兩代人絕大部分都不清楚。英雄港灣如此明目張膽，也隻敢關着門吃、隻敢賣到黑市流通。

忽然，夜莺靈光一閃：“這條法案，是上校您寫的？”

聽說當年開辟帝國疆土的，大部分來自英雄港灣，那能有這種觀念、還有實力的……

宿黎：“現代發展需要更多生産力，傳統食肉類生育率低，難以滿足帝國快速擴張發展的龐大需求。”

“水到渠成罷了。”

欣維爾目光閃爍：“我自幼生活在這裡，後來進入組織，才對外面世界有些了解。宿上校，我很敬佩您的強大，沒有您在外面阻擋蟲群，黑武猖和我們也沒法在内部安心争鬥。”

宿黎：“……”

“黑武猖有句話說的不錯。”宿黎嘴角裂開的幅度越發大，陰沉嘶啞，“我隻是個殺蟲的瘋子，其他亂七八糟的事不歸我管，懂？”

欣維爾沒有被吓到，仿佛像對上了思路，整個人興奮起來：“當然，上校軍務繁忙，需要内部平穩、安定，為前線作戰提供穩定基礎。”

得到回答，宿黎颔首，收回視線落在前方，先鋒号即将抵達目的地。舷窗外，龐大建築群愈發稠密。

夜莺坐在最後，将剛剛兩人神态盡收眼底，腦内不妙警報聲滴滴作響。

這個情況，這個傾向……

怎麼跟當初自己在邊境坑宿上校時一模一樣！

他呼吸慢了半拍，下意識瞥了眼比亞。那個假正經果不其然也已經察覺到，正闆着臉生氣呢。

欣維爾，手無縛雞之力但聰明過人的食草類獸人，宿黎會将她帶在身邊嗎？

夜莺突然覺得自己生态位受到撼動。

“不過，欣維爾……”

宿黎的聲音打斷夜莺思緒：“我厭惡與蟲族勾結的行為。”

“……”

欣維爾背後冷汗浸透，這一回，來自帝國上校的殺氣真正籠罩頭頂，宛若一隻大手，捏住脆弱咽喉。

是啊……已經到達目的地，她們脆弱不堪的交易已經結束。

欣維爾腦子迅速運轉，這是最後一關考驗，她必須給出合理解釋，不然一定會死！

“我……”她痛苦地閉上眼，“并非故意背叛獸人勾結蟲族，隻是事态已經無法挽回，所以加以利用。”

欣維爾雙拳緊握，牙關咯吱咯吱作響：“二十年前，我的女兒……她變成了蟲子。”

“當時我并不知道，那天我女兒病得很重，被飼養員強行從我懷裡搶走，拖走……殺死後，過了兩天竟又被放了回來。我喜極而泣，囡囡不僅沒死，病還好了，還會拉着我的手喊媽媽。我們兩個相依為命，我努力考試想成為榮譽公民，帶她離開飼養場，直到……”

“直到那次體質檢測，囡囡被判為不合格品，再一次被從我懷裡奪走。”

“她死去的那天，我在我的晚飯裡，聽到了囡囡的聲音……”

“她在喊我媽媽……”

欣維爾冷靜的面具徹底崩裂：“她在喊我媽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