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挂斷通訊,原本信手拈來安然自若的神态驟然一變,黑沉着臉命令管家把雇傭兵團老大叫來。
他緩緩敲擊手杖寶石,合眼依靠貴木紅椅。
靜靜等候多時,一隻五大三粗的豺狼頂着滿臉橫肉大大咧咧走近,二話不說一屁股坐在對面,翹起二郎腿抽大煙:“啥事,老闆?”
“召集中央星所有弟兄,一小時後出發。”九皇子低聲吩咐。
豺狼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老闆,宿黎上校現在可在中央星,你不怕我怕。”
“呵,你們雇傭兵害怕死?”
“那當然,我們隻講究錢。”豺狼笑着傾身,在他面前晃過一個手勢,又叼過煙頭大力咀嚼,“有多少錢就能買多少東西,我交易向來爽快。”
九皇子氣得肺部生疼,前幾天獵德出事,他們就做過一場交易,這頭豺狼就坑了自己一大筆,結果現在更加貪婪!
但……他沒辦法,眼下敵人已經打到眼前,中央長城早封鎖全境,給他八百隻豺狼都打不穿長城出逃,更何況各大星系都是宿黎的駐軍,能往哪裡逃?!當豺狼小弟做東躲西藏的雇傭兵?!
“好。”九皇子這聲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揮手讓管家準備定金。
滿滿一整箱黃金拍在豺狼面前,雇傭兵老大眼底精光乍現,貪婪舔舐唇角:“說吧老闆,這回我們殺誰?”
“八皇子,十七皇子,小皇子。”九皇子面無表情。
聞言,豺狼啧啧出奇:“都是手足親兄弟啊。”
“獵族沒有親兄弟。”九皇子冷嗤,“都不是一個媽生的。”
*
“喂。”獵索督湊近,腦子終于反應過來一點,“你這完全是讓我一個人出力,什麼意思?!”
夜莺與他一起站在加工廠房二樓,無人工廠本日停産,所有大型設備都被運出。
獵索督看不懂計謀,隻能見結果,譬如八皇子到手,九皇子被引出,但出手動作的全是他手下死士!
父皇留下的死士不多了……獵索督心疼。
“沒有我,你引得出來?”夜莺瞥他,“八皇子龜縮屋内,醫藥公司出事是我的手筆,你隻不過派人放了一發炮彈就抓住,你自己作壁上觀還不輕松?”
“……”
好像是的,獵索督被說服大半:“那老九那混蛋呢?”
“能引出來到這裡集中戰鬥,是我的功勞。”夜莺臉不紅心不跳,“拜托十七哥派遣死士拖住雇傭兵,我布置了機關,一定能将兩人擊殺。”
“等老闆死了,雇傭兵不會糾纏,十七哥不還是坐享其成?”
“……哦。”
獵索督閉上嘴,接着又聽見便宜弟弟開口:“十七哥,你能調動的死士都在這了嗎?九哥雇傭兵很強很多,千萬不能功虧一篑,導緻我們倆死在這。”
“……全在這了。”獵索督傻但惜命,九哥那群雇傭兵是為刺殺父皇準備的,戰鬥力極為可觀,曾經父皇也提點過。
“那就好。”夜莺轉過身下樓,聲音飄遠,“九哥已經在路上,請十七哥到商量好的位置躲起來。”
“嗯。”獵索督有些不好意思,這弟弟被坑的這麼慘還為他着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八皇子昏昏沉沉,嘴裡堵塞大團布料無法發聲。
他渾身依舊濕漉漉的,粘滑液體混雜頭顱傷口黑痂暗色血液,順鬃毛緩緩流淌滴落。明明是隻獅子,卻連精神圖騰都不敢開啟,八皇子眼底滿是晦暗,崩潰掃過盯梢守衛,一點動作都不敢做——
他身上這些液體,都是極易燃的燃油!
那個看似弱氣不堪一擊的弟弟,竟然親手把這桶燃油澆到便宜哥哥身上,而八皇子的精神圖騰……是造火。
“為了我們的交易順利進行,請八哥稍微忍耐一下。”
夜莺那精緻貴氣的嗓音仿佛惡鬼,久久萦繞耳畔。
八皇子現在就是個被拿捏的小貓,隻能戰戰兢兢完成任務,等待九皇子來臨。
不知又過去多久,遠處大門終于傳來動靜,八皇子目露期奕,瘋狂嗚嗚出聲——
果不其然,是九皇子!
高大威武雄獅逆光而行,獨自走入高大工廠,上下審視那些面無表情盯梢的死士,暗暗冷哼。
“我來了,談判的人是誰。”九皇子站在門口,金棕色瞳仁凝視前方。
一道機械音響起:“九哥,你的座位在八皇子對面,請坐。”
“……夜莺?”九皇子皺眉,這語氣隻能是那隻弱雞。
他很快便找到唯一廣播室,銳利眼神透過毛玻璃泛光,隐隐約約能看見一個小小身影。
九皇子獰笑眯眼,藏藏掖掖,連面都不敢露,隻能說明宿黎那家夥根本不在此處。
呵,賭對了,這裡隻有‘自家人’,那麼生死成敗……掌握在自己手裡。
天真的小屁孩。
九皇子走近老八,居高臨下俯視敗者,滿鼻子難聞燃油味配上那張扭曲恐懼的臉,完全看不出對方原先典雅财閥氣場。
對面那張專為自己設置的椅子普普通通,周邊地闆天花都沒有機關痕迹,九皇子思索再三,緩緩落座。
屁股剛挨着,機械音再度響起:“今天請兩位哥哥來,是為審判罪行。”
“……呵。”九皇子冷嗤,不經意掃視過那道影子,的的确确伴随說話呼吸動作,“隻有天真無腦的人才會在這種地方‘審判’。”
“夜莺,有本事像宿黎一樣,光明正大公之于衆,讓所有人看看,你母親是如何放蕩不堪。”
九皇子惡意揭開傷疤,他可從不認為是自己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