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打工，打工也能掙錢。”

“都輪到你打工掙錢了，我們背着背簍出去撿錢吧。”

“媽，我認真的，我不想讀書了。你看你也沒讀過書，爸爸也沒讀過書，爺爺奶奶也沒有讀過書，你們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嗎？怎麼到我就非要讀書呢？”

小梅的媽媽像看傻子一樣地看着自己的女兒，仿佛自己女兒是鬼上身了。

她的腦海裡在把這個孩子打醒和罵醒之間選擇了——

“算了，你不用去學校，你就在家裡等我，我去學校，我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她媽媽說道。

孩子不懂事就算了，以後她會感謝她。

她背了一背簍辣椒茄子，這才往鎮上去。

小梅看着背着背簍的媽媽，她還是跟了上去，她心裡頭還是想讀書，可她不想媽媽再給人跪下了，她也讨厭别人總是拿這件事笑話她。

小梅媽媽很快就到了學校，小梅依舊不近不遠地跟着，越到學校，她心裡越是慌。

她媽媽很快就找到了小梅的老師。

小梅老師本來在和另外一個陌生女人說話，小梅就看了一眼，立馬就收回了目光。

“你先處理你的事情。”那個女人說道。

小梅注意力就不在這個陌生女人身上了，她聽到自己媽媽語氣很是讨好，問道:“這孩子回家以後也沒說什麼事情，唉，我們家情況老師您也知道……”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梅悅把班上同學的筆弄壞了，同學讓她道歉，她不肯，還和同學打起來了，同學媽媽知道了，就來學校問了情況，也是要梅悅道歉，她還是不肯，也不願意請家長……”

老師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們家條件不好，讀書也不容易，孩子更應該珍惜機會，唉，你要好好跟她說說，和同學道個歉，這件事說到底是她的不對。”

小梅媽媽聽到這裡，心裡明白還是有機會讀書，整個人都舒展開了，立馬笑着說道:“你放心，我一定讓她給同學道歉。”

正好也下課了，小梅看着老師出去了，很快她同學也進來了。

對方并不像夢裡那樣罵人，她進來後，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小梅媽媽就對小梅說道:“快給人道歉！”

小梅看着這個同學，又看了看媽媽，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要被什麼東西壓死了，她這輩子也要像媽媽這樣嗎？一輩子不管對錯，都在給人道歉？

小梅咬緊了牙齒，不肯開口，她的太陽穴開始發脹刺痛，她希望能有羊角，她要把所有人都撞得嗷嗷叫！

沒有像夢裡那樣有羊角出來，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要爆炸了，頭也開始發暈。

忽然，她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深呼吸。”

是剛才和老師說話的陌生女人。

對方對老師說道:“這事再問問，一般人自己做錯了事情，很難會出現這種身體反應。”

人可以說謊，可身體不能。

小梅感覺對方看了看自己:“你想和我聊聊嗎？”

小梅搖搖頭，她不想說，反正說了也沒用。

陌生女人沒有為難她，去和她同學說話了。

陌生女人把她同學帶到了外面，她們在外面說話。

小梅的胸口好像堵了很多很多淤泥，她覺得對方肯定也會幫她同學，她同學特别會說謊。

這個女人肯定也會覺得自己是個弄壞别人東西，還要打人的壞東西。

小梅拉了拉媽媽:“我不想讀書了，我們回去吧。”

媽媽搖頭，怎麼都不願意走。

很快，她們三個人就回來了。

小梅也沒有想到，她同學走了過來，小聲說道:“梅悅，對不起，那支筆本來就壞了，我騙你的，我不應該那樣說你。”

她媽媽趕緊擺手:“沒事沒事，你們小孩子之間，說開了就好了。”

小梅忍不住看向辦公室裡面的陌生女人，對方說道:“現在沒事了，你們回去上課，有事情可以過來找我們。”

小梅有點不敢相信，就這麼簡單嗎？她怎麼讓人承認了？她感覺原本卡在心口地方，那種很痛苦很痛苦的東西，就這樣一下子消失了。

老師也點了點頭，這件事，好像就這樣過去了。

小梅以為她是新來的老師，她一路跑回教室，一路想着這個陌生女人。

她一回來，就看到其他的同學都在看那個陌生女人。

“那是我們的新老師嗎？”

“不是，那是來城裡來查銀行被偷的警察。”

警察啊！難怪！

中午的時候，小梅偷跑去了辦公室。

她聽到另外幾個人叫了那個警察的名字。

“雲松。”

小梅忍不住在心裡念了一遍，光是在心裡念這個名字，她都覺得一陣溫暖的風輕輕地拂過了她的胸口。

她這個時候才想起大家說的話。

警察是來查銀行被偷的案子。

等等，銀行被偷了嗎？小梅這才注意到自己被退學的時候發生的這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