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們還記得舒王成親時,傅聿知湊巧救下逃婚的新娘這事,猜想他們以前或有龌龊,以後傅聿知的苦日子怕是過不完了。況且皇上已經開口,料想舒王不敢不應。
他們還沒從江墅是太子遺孤這事中緩過勁。
老臣口口聲聲稱贊皇上寬厚仁德,舒王回歸皇室乃幫助皇上鞏固江山之舉,定能保佑荷國福澤綿延不絕。實則早已在觀望舒王能否勝過皇上,畢竟他們苦皇上處處打壓久矣。這時候出現一個年紀身份合适的候選人,說不定自己能幫舒王添點火候。
聞著毫無疑問已經加入擁護舒王的陣營,這可由不得他不承認。可能江墅本人還未察覺,圍繞在他身邊的已然全是豺狼虎豹。
富豫送暈過去的傅聿知先出宮後,特意等舒王出來。
“先讓他在我府上住幾天,等身體養好了再說吧。”
“他怎麼樣了?”
“已經請了大夫去醫治,在牢裡關了這麼久,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更何況還出了此等噩耗。”
短短數天雙親先後離世,任誰也無法輕易躲過這場雷雨。
富豫和他爹上朝前才從賢王府離開,他們仍不願相信柔嘉郡主已經葬身火海。
賢王府火光沖天,毗鄰的富府最先趕到救火,可等他們破開郡主的房門時才發現來不及了。
柔嘉郡主懸梁自盡前吩咐身邊的侍女清微燒了她的屋子。即使撲滅了火,也已經無力回天。清微想要殉主,被富豫他們救了出來。
此時郡主的遺體還躺在賢王府的廢墟之上,富豫還得趕回去處理那一地狼籍。慶幸此時傅聿知昏迷不醒,要是見到這樣的場景隻會更加難受。
富大人看着熟悉的賢王府,不禁感慨道:“人非物非,先帝不在了,賢王府也就不能再存在。這場大火就算不由郡主來燒,遲早也會發生。”
“唉,你出生前那個冬天,賢王府也起過一次大火。我那時不在,聽說還是福裕皇後救了莫皇後的二哥。誰能想到十八年後又起一次大火,要是福裕皇後還在,一切就又都不同了吧。”
富大人一直都很後悔當年沒早點回來曲京。
如果他們能早點回來,哪怕先帝一時認不出福裕皇後,也能從他們口中知道真相,就不會受太後蒙蔽。
最令他和夫人纖雲不解的是,當時先帝分明詢問過飛星,福裕皇後究竟是否如太後所言那般,而飛星居然沒說實話。
先帝在登基前那個除夕永失此生摯愛,可就在第二日去國台寺祈福時突然恢複記憶,但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誰也無法預料短短幾個時辰就能改變人的一輩子。
帝王也一樣,後來先帝窮其一生都在尋找能使福裕皇後複活的秘法。世人的猜測并非空穴來風。隻是凡世根本沒有圓滿,塵歸塵,土歸土才是凡人的最終歸宿。
富大人其實甯願先帝仍相信世上有此法。正是抱着有朝一日還能與福裕皇後見面的心願,先帝才能愈戰愈勇。一旦發現所做之事皆為徒勞,打碎了夢幻泡影,先帝就會對人世再沒有任何留戀。
江山依舊,春風幾度。賢王府還能重建,可再也沒人能住進去了。
富大人又問富豫打算如何安置傅聿知。
“爹知道你們是摯友,他雖然不是郡主的親生孩子,但郡主也曾拜托我們照拂,于情于理都不應置之不理。”
“可皇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既然誓死效忠皇上,就不能插手舒王的事,以後須得離舒王越遠越好,萬不能卷入黨派之争。”
富豫苦笑說:“爹難道忘了,舒王同母異父的妹妹要進富府,做您的兒媳。這還是皇上賜的婚,我就算想避嫌又能怎樣。”
不說這個富大人倒真的快抛到腦後了,多事之秋誰有心思去談兒女情長。
“好像江夫人不願意随舒王入住舒王府,要是江小姐以後能和舒王劃清界限,或許皇上會少些疑心。”
他爹對皇上的誤解實在是太深了,皇上不是先帝用人惟賢,隻有朝廷裡裡外外全是他自己人才會稍微安心。
他去看望富娆時,聽見她說皇上某天忽然提起遊蘭露逃婚之事。
原來華滄早就懷疑除夕宴會上那張紙條有蹊跷,遊蘭露若是心儀舒王又怎會逃婚,除非當時給錯了人。
當時宴會上不就這麼幾個男子,要不是舒王,就極有可能是傅聿知或是富豫。他既已給江斓筠和富豫賜婚,同是表妹也不能太過厚此薄彼,便派人問過遊蘭露。
回話卻說當時隻是個烏龍。
“真是兒戲,要是舒王因此記恨上朕,那朕可就太冤枉了。不過本來可以如太後所願親上加親,呵,你哥不會怪朕亂點鴛鴦譜吧。”
雖然皇上沒問她是否知曉這個烏龍的内情,富娆卻聽得心驚肉跳。不知皇上是不是在試探她的反應,畢竟她和遊蘭露從前交情很深,皇上不會沒聽說過一點。
“哥,要是皇上問起我和傅公子的事,我該怎麼說?”
“你和聿知什麼事也沒有,閨中女子怎會和外男有關系。還有,别再稱呼傅公子,皇上拿他當作階下囚,不是座上賓,你對他越客氣,對你和他都不利。”
深知皇上因為皇後的事對枕榻邊的人更加忌憚,富豫告誡富娆勿結交不相幹之人。不管是從前的傅聿知,還是現在的舒王,都和她無關,她隻要好好休養就行。
“你以後别再去找皇後,就算需要請安,也要小心一些。”
富娆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