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墅也是倒黴,幸虧他是男子,吃虧也不是什麼大事,被人笑幾日就過去了。看來二小姐是鐵了心不嫁他。”
富豫輕聲說,“他一向被人捧得極高,大概是頭一回不如意,可别再被氣出病來。天涯何處無芳草,太癡情也不好。”
“聿知,你也别太迷戀遊小姐了,就算你追到人,說不準将來她也敢逃你的婚。” 這話就說得更小聲了。
方才傅聿知送遊蘭露回來肯定會惹起非議,要是江墅今日成不了親,曲京城明日就會上演狗血的三人行。
屋内一片狼籍,遊蘭露和遊凝雨不好出去露面,隻能是其他幾人退出去。
江寄舟和遊柏森出來後忙着給來賓敬酒,隻是對大婚之喜避而不談,心裡都想着趕緊把人都送走。
江墅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平日穿的常服,還是熟悉的月白色。
臉上早就不見了先前飲酒的喜色,也沒有像一般新人那樣挨個去敬酒,而是随便挑了個位子坐下來。
好巧不巧就是傅聿知這一桌。
“江公子,恭喜啊!齊人之福不是一般人消受得了的,你可要多吃點啊!”
若是放在平時,酒桌上的渾話說說倒也無妨,可顯然不适宜對今晚的江墅說,聽起來不像是無心,倒像是諷刺他無能一般。
“多謝,不過不勞你費心。來,我敬你,今晚不醉不歸。” 江墅看上去絲毫不介意,隻是一味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旁人哪裡見過這種不要命的喝法,一個兩個都起身推辭先走一步,喝到最後這一桌隻剩下寥寥幾人。
冷酒傷身,江墅卻像是渾然不覺,一壺喝完立馬叫人續上,仿佛要把過去沒喝的酒一飲而盡。
枕山和栖谷不敢下去休息,站在自家少爺身後擔憂地看着,想勸又不敢勸。
浪葉和放鶴尋過來,想問問他們主子要不要回賢王府。其他賓客已經陸陸續續告辭離去。
富豫先站起來,他也喝了不少,搭着放鶴的肩膀打酒嗝:“别管你家少爺了,先扶我回去。聿知,我先走了,你慢慢喝啊。江公子,你想喝酒就找他,他能陪你喝到天明!”
寶鋒一個人架不住富豫,無奈放鶴和浪葉也幫忙搭了一把手。
“你們去吃飯,不用管我。”
江墅擺擺手讓枕山和栖谷走開,這下整個院子隻有他和傅聿知兩人還沒下桌。
“你怎麼還不走,還想繼續看我笑話?”
“遊小姐在城外遇到劫匪,我路過救下她和她的丫鬟。”
“呵,哦,可是和我又有什麼關系,要不要誇你英勇,還是你要别的什麼嘉獎?”
傅聿知按下他想要接着倒酒的手,夾了幾筷子菜放到他碗裡。
“你喝太多了,吃幾口菜墊墊肚子,否則夜裡睡不安生。”
江墅撇開他的手沒理會,繼續倒酒喝。冷風随酒入喉,嗆得他忍不住彎下腰去。
感覺到傅聿知拍在他背上的手,江墅回頭看了一眼,眼裡一半清醒一半朦胧。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傅聿知沒有回答他,稍一用力把人扶起來:“走得動麼,冒犯了。”
說完攬着他的腰送人回屋,入眼是刺目的紅。
門關上的一刹那,原本整個席間都安靜不露破綻的江墅,在看到裝飾好的新房這一瞬間突然失控,瘋了一般把紅綢緞喜被枕頭一股腦全撂在地上。
又想去砸杯盤燭台,傅聿知怕他傷到自己,趕緊環腰攔住他。江墅無力地靠在他身上,雙臂卸了力垂在身旁兩側。
喝醉了酒的人比清醒時要重上許多,饒是傅聿知整日習武,也不能支撐住完全倚靠在他身上的人。
二人雙雙跪倒在剛才拂下地的被褥上,傅聿知雙手撐住江墅,想看看他有沒有事。
江墅鬧了一通過後頓覺頭重腳輕,沒有力氣推開眼前的人,腦袋一下又一下點在傅聿知的額頭上。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口渴麼,要不要喝點水?”
傅聿知騰不開手去撥開擋住江墅眼睛的發絲,隻好用臉輕輕蹭開,而江墅正好順勢偏頭倒在他的肩膀上。
“不喝,要喝酒,拿酒來!”
“不能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我沒有,你也看不起我?”
明明江墅的聲音越來越輕,但傅聿知卻聽得愈發清晰,因為他們兩人實在是離得太近了。
今日江墅身上并沒有藥香隻有酒香,傅聿知覺得自己似乎也醉了。
“江墅,我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