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墅比傅聿知高出半個頭,從背後就能看見他紅得快滴血的耳尖,心中升起一團疑雲,轉身退後坐回自己的書桌前。
“傅公子,恐怕我這裡沒有你要找的東西。”
傅聿知微微偏頭松了口氣,沒等他開口又聽見江墅說:“上次的事情多謝傅公子,但我和傅公子不是一路人,以後就不必過來我這裡了。”
江墅頓了頓,“大考在即,我着實分身乏術。”
傅聿知懸着的心沒地方放,有氣無力地說:“那好,我不打擾江公子,祝江公子一舉奪魁……百年好合。”
放鶴還以為自己主子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沒想到一盞茶的工夫就要打道回府,他忙叫栖谷不用添茶,自己要走了。
“主子,怎麼不多坐坐,您和江公子都聊了什麼?他是不是答應幫我們辦事了?”
傅聿知跨上馬鞍,蹬腳前忍不住回放鶴一句:“你再這麼啰嗦就把你送回白關。”
“我做夢都想回去,不說了不說了,主子我們去哪兒?”
“老地方。”
他現在渾身上下都不舒服,急需找個地方發洩。
栖谷進來收碗,江墅問他認不認識傅聿知的小厮。
“見過幾次,不太熟。”
“剛才都聊了些什麼。”
“他問我少爺喜歡什麼,書讀得可好,對了,還問我您和遊小姐感情怎樣。少爺您不用擔心,我嘴巴可嚴了,半個字都沒透露給他,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壞心。”
栖谷心虛地退出書房,他沒敢說剛才他在放鶴面前大放厥詞,笃定地說自家少爺和遊小姐心心相印,一個非卿不娶,一個非君不嫁。
他怕傅公子橫刀奪愛,畢竟賢王府和遊府的淵源也頗深,于是無中生有把話本上那一套用來糊弄人,反正放鶴看起來也不像聰明人。
無事獻殷勤,不怪他有小人之心。江墅搖搖頭,逼迫自己不再細想傅聿知的事,自己沒什麼利可圖,隻怕他野心太大害人害己。
第二日天明傅聿知才偷溜回府,昨天屬實練得狠了,一躺下便覺得四肢酸痛不已。
從昨天到現在,他腦子裡就隻剩下江墅,睜眼閉眼都是江墅的模樣。訓練的時候不小心分神肩上挨了一棍,好久沒那樣痛過,回來也沒上藥就讓它痛着。
他後來不是沒想到江墅可能已經猜到了什麼,才會說那些話。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馬腳,明明他隐藏得這樣深。
是盯着他看的時間太久了,還是本就不該看他,又或是那天踢李百馳的一腳太重了不像喝醉酒的人才惹他懷疑。
不能回想,細想都是破綻。其實他根本瞞不住,要是他控制得了不聽不看他的事,就不會連他定下婚約之後還讓放鶴去探消息。
他們不是一路人,若是真如他所想,自己這樣的心思更不能被江墅知曉。
也許等人成婚之後一切不該有的情愫都會消失,畢竟自己做不了什麼大官,兩人沒機會多見面。
更何況總有一天他會回去白關,以後就再也不見。自己隻要繼續瞞着,瞞得更好就行,至少在離開之前不能被他厭惡。
浪葉在李尚書府混了少說有兩個月,總算取得了李百馳的信任,現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都不再避着他。
這王八犢子還挺謹慎,浪葉苦不堪言,當纨绔子弟的小跟班真是太憋屈了,等這事完結非揍得他滿地找牙。
李府有個後院,平日裡笙歌不絕,但院門緊閉,面生的小厮根本溜不進去。
本來浪葉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官宦人家養個戲班子聽歌唱戲的太平常不過,奇就奇在李百馳日日留宿在那裡。
姓李的這小子通房一堆,雖然還沒迎娶正妻,但也沒有讓枕邊人夜夜獨守空閨的道理。浪葉不相信李百馳在後院搞什麼正經勾當,于是某天月黑風高就摸進去一探究竟。
結果也沒什麼稀奇事,就是臍下三寸那點事。原來李百馳真不愛吃脂粉。
李尚書雖然平時對自己孫子十分縱容,但也三令五申不許李百馳養男寵。他在外面還要裝裝樣子以免惹李尚書生氣,誰料轉頭便在後院搞了個後宮。
而且李百馳這人屬實有點不正常,他偏好性子剛烈這一口,像青樓裡那種媚主逢迎的小倌反倒不喜。
後院裡都是他派手下強擄來的清白人家。文弱的掰不過他,比他力氣大的就下藥,實在要死要活的就綁起來折磨。
李百馳為滿足他這種私欲,不惜花費重金雇人到曲京城外抓人。曲京人多眼雜不好頻繁出手,但出了曲京多的是叫天天不應的偏僻之地。
他打的一手好算盤。不論男女遇到這種事,肯定不敢輕易報官讓人看見自己身上所受的屈辱,大不了說自己是好心收留他們。再說了他抓的都是男子,也沒謀财害命,玩厭了還送盤纏給他們回家,不過受些皮肉之苦算不得什麼。
但他一直不太滿意這些人,窮苦人家空有一身犟脾氣,沒一個比得上出身好的矜貴公子。
他不止一次對心腹說起,要是能找個像江墅那樣姿色的人,要他立刻就死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