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識話音剛落,池祝月的視線裡,四方的色彩像是掉幀的視頻,刹那間由七色缤紛變換成了黑白灰三色織就的詭谲畫面。
那些形态各異的小符号,手牽着手将池祝月包裹起來,包得密不透風。
古老悠揚的奏樂仍在随機循環,仿佛有一縷靈光鑽進他的大腦,片刻便攪動風雲。
池祝月閉上金色的眼睛,手指不自覺攢緊,他的記憶正在不斷翻頁倒帶,腦海中仿佛即将有什麼新生又熟悉的事物破土而出。
他想起來了……
或者說,他想起來了一部分。
準确來說,隻想起來好的那一部分。
記憶裡,他頂着一具孱弱的身體。異世界的靈魂初來乍到,頭一次在厭食症的原主身上體會到了什麼叫餓到極緻。
卡裡隻有三毛六,其他錢全被原主拿去買了一堆送給各種家人親戚的禮物,池祝月拖着骨瘦嶙峋的身體,找到那些還沒拆封的大牌禮盒,甚至以為自己會死在走出房間的路上。
胃被燒得火辣辣的痛,池祝月兩眼昏花,扒拉手機下載二手平台,十分鐘不到賣出第一單,通過給賣家貼餘額賣慘,成功收獲一筆買飯錢。
吃飽喝足後,原主記憶裡其他不合時宜的東西就這麼直愣愣出現了——明天是高一期中測試。
省略其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考試崩潰和池明那個二百五的謾罵克扣,池祝月靠着賣二手大牌禮盒,磕磕絆絆地度過了慘絕人寰的高一上學期。
起初,他的成績從三班第一直線墜地到倒數第一,班主任還以為是他最近壓力太大,直到池祝月連續三次蟬聯倒一,各科老師才被迫接受了最喜歡的學生突然“變異”的結果。
池祝月:感謝變異。
感謝高中變态的分班制度,它立志于把所有聰明的雞和蠢笨的兔分成兩個籠子,堅決反對雞兔同籠,這也就促成了池祝月和江序同的“曆史性”會面。
好吧,其實是俗套的一見鐘情。
彼時,池祝月作為清澈的大學生才剛剛畢業,就一腳穿進了這個“鳥不拉屎”,沒有任何獸人同類的世界,還是魂穿!這具蹲着起來走兩步都容易暈倒的身體,讓池祝月基本告别了以往諸如跑步、捕獵的興趣愛好。
除了簡單直接的去死,池祝月基本嘗試過所有回到獸人世界的辦法,奈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等他忙活一天,第二天睜眼,還是陌生的ABO世界……更崩潰的是,池祝月腦子裡關于原主的記憶和阿爾茲海默症的症狀相反,越近發生的越清晰,越遠的越模糊。
家裡的爹是一毛不拔鐵公雞,不給成績差的未成年兒子生活費,池祝月隻好把學校旁的公寓退租,第二年灰溜溜搬進了學校的兩人寝,室友好巧不巧,是江序同。
于是乎,以為自己是O且對ABO生理知識一竅不通的A池祝月和以為室友是小可憐O其實自己才是O的江序同住在了一起。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
在池祝月好不容易接受,自己要在異世界度過餘生時,突然闖進了一個各方面都在他審美點上的同桌兼室友。
他們倆剛進八班,一個倒數第一,一個倒數第二,日常就是在寝室吸面條啃饅頭,在圖書館看書做題。
晴天,池祝月會拉着江序同去操場散步曬太陽,雨天,則會超絕不經意地爬上好室友的床,心安理得地找借口說自己害怕下雨,實則司馬昭之心……
平時倆人舉止親密到被同班同學舉報搞O同,可即使被班主任委婉提醒,池祝月也隻是變得更加變本加厲。
畢竟,他真的很難再找到第二個江序同,隻要自己有飯吃就一定給他帶一份,日常就是用手掌丈量池祝月的手腕,看他有沒有長肉。關心他早飯沒吃,下課了會特意從五樓跑到一樓給他接泡牛奶的熱水。
來到異世界的第二個學期,池祝月和江序同的期末成績均默契地上了一個檔次,從八班來到了五班。
高二,是成績上突飛猛進的一年,也是感情迅速萌芽生長的一年。
池祝月的身體經過自己和江序同的兩重投喂,已經脫離了“僵屍”的範疇,成功踏進人籍,又經過他锲而不舍的鍛煉,有了點小小的成就——腹肌初見成效。
臨近夏天,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夜晚,隻是下了點小雨,池祝月就名正言順地鑽進了江序同的被窩。
剛上床,他就非常自然地扯過江序同的手貼上自己的腹肌。
“怎麼樣!我厲害吧,最近好不容易練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體天賦太差,外加一個月老有那麼幾天要注射池明送來的Omega強效抑制劑,池祝月練了好久才練出來一點可觀的肌肉線條,比起他在獸人世界的身體真是差遠了。
池祝月本以為會收到江序同鼓勵的誇誇,結果收到的居然是慌亂縮回的手,以及毫不猶豫的轉身。
江序同什麼也沒說,隻留給他一個單薄的背影。
吓得池祝月趕緊舉起雙手,表忠心:“啊啊啊,不是,不要誤會啊,我不是O同。”才怪,誰管什麼Alpha、Beta、Omega,喜歡就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