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下室,葉羅甯早就在上面等着,就像鍋上的螞蟻熱得團團轉。一見我們出來,就馬上問道:“賀先生,怎麼樣?”
“解決了,地下室有堆土,收集起來,用陶罐裝好。千萬不能用掃把,用手來捧。在附近找個地方埋了,埋深點。”
那堆土就是方才新娘化成的土,為什麼要那麼慎重地埋了?我猜那些土應該是新娘的骨灰。
葉羅甯連連點頭,吩咐傭人去做,又叫司機開車送我們去醫院。
賀兆齊問我去不去,我猶豫了一下,見離太陽落山還早,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沒想到醫院位置那麼偏遠,到達醫院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本來醫院陰氣就重,現在看那個醫院被一股子黑氣籠罩着。
我從小就讨厭醫院,一靠近就臉色慘白,渾身冒冷汗,心裡面直發虛。
心髒怦怦直跳,就聽到賀兆齊說:“阿銘,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對方恐怕已經盯上我們了,你一個人待在車裡恐怕也會有危險,一定要跟緊我。”
我僵硬地轉過頭,看着賀兆齊,點點頭。
醫院裡果然有不少鬼,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枯瘦發黑的臉上毫無血色,整張臉像塊木頭,眼珠子定在了眼眶中間。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我,然後慢慢地咧開嘴巴,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然而臉上其餘地方的肌肉根本沒有動,而且也看不出有任何開心的情緒。
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穿着藍白條病服,下面不停地在流血,她一臉苦痛,滿面猙獰。
在他們身邊,還有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鬼,苦痛的,癫狂的,喜悅的,懊喪的臉……
走廊的日光燈閃了閃,“噼啪”兩聲,天花闆上的幾盞燈明明滅滅幾下之後,突然間熄了,幸好窗外昏暗的斜陽照了進來。
“來了。”賀兆齊冷下聲說。
什麼來了?心裡面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在黑暗中,我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一陣細細的嗚咽聲,像是有什麼人在那裡哀哀地哭泣,絲絲入耳。
片刻又響起嘻嘻的笑聲,陰慘慘的,讓人聽了毛骨悚然。那又哭又笑的聲音,似乎近在咫尺,又仿佛遠在天邊。
賀兆齊打個響指,燈次第亮起,我看見走廊兩邊都是紙人,與上次的紙人不同,他們頭上籠罩着黑氣,身上的衣物沾滿血迹。
“傀儡術,果然和上次是同一個人。”
“上次?”不過我一想就明白了,是紙人攻擊十方和我那次。
“這些紙人怨氣那麼重,不知又殺了多少人。”賀兆齊說着,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長刀。
他的動作很快,快到看不清,有些紙人朝我走來,他手一揮,那些紙人飛了出去,撞在牆上。
空氣中傳來一個聲音:“賀兆齊,為何要礙我的事!”這個聲音尖細,如同是刀刃劃過黑闆一般刺耳。
“我也不想管,收錢辦事罷了。”
那個尖細聲音說:“人妖殊途,你管不着!”
“他管不着,那我應該管的着。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的命!”說話的人走出來,十六、七歲的少年,剃個平頭,背着很普通的軍綠色行李包。他看見了我,咧嘴一笑,“嗨,兄弟,又見面了!”
見對方那麼客氣,我也隻好應一句:“你好!”
後來才知道這人原來就是十方,當時夜色暗了,我沒看清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