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彘滿山跑,不比圈養的豬肉散。
豪彘肉質緊實細膩,滋滋的熱油溢出表面,撒上調好的醬汁,沒有絲毫油膩,血放幹淨後炙烤而出的烤肉更沒有絲毫腥氣。
片成肉片在唇齒間咀嚼,極佳的風味中裹着些許果木香氣,令人吃了又吃,吃得滿嘴留油。
再抿上一口滾熟的蘑菇湯,鮮美細膩的味道舒适地流過口腔,在咽下的那一刻,味覺簡直被複蘇到了極緻,舌尖上的美味一瞬間炸開煙花,迷得人目眩神迷。
孔宣鼻尖聳動,被烤肉的香氣迷得神魂颠倒。
他捧着碗,等着陸壓把豬肉片進碗裡,筷子飛速掠過,空空如也的碗連同期待的眼神一同遞到陸壓面前。
嚣張張揚的丹鳳眼此刻目露期待,眸中一點燭火搖曳着興奮情愫,像是有萬般多情,妖精般期待地望着陸壓……的手。
此刻這雙眼睛看狗都深情,深情凝視着陸壓的動作,仿佛凝視着自己的知己愛人。
陸壓一邊片肉,一邊不忘給自己塞上兩口。
被遮住的妖紋似乎也因此滾燙起來,燙得他皮膚刺痛,似乎有一根一根的東西從皮膚上滋生。
在陸壓反應過來之前,孔宣突然靠近。
他唇上還沾着晶瑩剔透的水色,一雙漂亮的唇近在咫尺,陸壓一低頭就看見它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隐約間還能看到濕紅的内裡。
孔宣越靠越近,鼻尖輕輕蹭過他的領子,一隻手剝開陸壓的後頸,輕輕刮弄過新生的絨羽。
孔宣赫然笑出了聲,逗弄般在陸壓耳邊輕呵:“老闆,你要變成怪物了。”
“嗯……因為吃了一隻妖怪?”
他語調惡劣,意味深長的拖長語調,親/昵地刮蹭過新生的絨羽,挨蹭着順毛。
一下、兩下……
瘙癢的情緒無法抑制,陸壓一把攥住孔宣的手腕,禮貌地按住他的肩膀往後推。
“你看錯了。”
他依舊鎮定,鎮定得不成樣子。
孔宣盯着他的臉看了幾秒,陸壓被盯得心悸,有一瞬間,火光溫暖四周寂靜,唯有安甯的“噼啪”聲炸響。
孔宣意味深長:“哦~”
陸壓喉頭滾動,就見孔宣猝然抽身,像是撩了就跑的渣男,一臉幸福地端起碗,拿起自己的作案工具。
“好吃,愛吃,多吃!”
陸壓:……
“吃吧吃吧多吃點。”
陸壓一臉平靜,仔細看眼神裡似乎還透着某種看傻子的慈愛。
孔宣嬉笑出聲,兩人正要再打趣兩句,猝然齊齊轉過頭,看向一個方向。
明亮的照射燈直直地穿透林子沖了過來,把他們倆的身影照得分明。
一片刺眼的燈光中,一個穿着素色中式長衫的年輕男人率先走了出來。
他容貌稱得上慈眉善目,像是一尊從神台上走下的玉佛,眉眼悲憫瑩潤,身骨如玉石雕琢,唯獨脖子被纏上了厚厚的白布,一開口嘶啞的聲音像是有兩個似男非女的聲音交錯發聲。
玉先生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深山、火堆、看不出是什麼的獸肉。
他輕聲開口:“盜獵珍惜動物,可是犯法的。”
“不存在的神話生物也算是保護動物嗎?”陸壓挑眉,從背包裡拿出一包一次性碗筷:“吃點嗎?玉局。”
一聽吃飯邀請,玉先生身後幾個觀測組員工瞬間騷動起來。
得了玉先生的首肯,歡呼一聲立刻颠颠地拿了碗筷,眼巴巴地等着陸壓分飯吃。
“陸組長最近在哪高就?等等,還有湯!”
“……這個湯、這個蘑菇?是哪來的?”
“哎呀,陸組長都吃了,肯定能吃……我這有自熱米飯,陸組長要一盒嗎?”
……
陸壓跟孔宣介紹:“這是我前分公司領導,人稱玉局。”
“叫我玉先生就好。”玉先生學舌般吐出嘶啞刺耳的聲音,他盯着孔宣,那眼神連陸壓都忍不住警惕地往前傾了傾身,擋住了他的目光。
玉先生這次真的笑了出來。
“不知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孔宣指指自己,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懶得搭理他。
陸壓讓孔宣去和幾個觀測組的去打水熱自熱米飯,小營地裡沒了人,玉先生臉上的笑容更加鮮明起來。
“你和他在一起,陸組長。”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陸壓眉眼倦怠:“我還沒有到見妖就殺的地步。”
“玉局,開門見山吧。”
幹柴在烈火中發出“噼啪”聲響,玉先生面色沉靜,在火光的照耀下依舊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慈悲模樣。
不男不女,似佛似妖。
玉先生本體是一尊唐代玉佛,他的本體在戰争年代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身上到處都是粘合的痕迹,沾染了無數人的血,妖異的血印點綴在他的眉心。
他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陸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