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大概半個小時，隻寫了不到一半。一份私人定制的、精确到分鐘的計劃表，也是一件大工程。

就在這時候，裡間的燈熄滅了，幾秒鐘之後，腳步聲從總裁辦公室裡傳了出來。

“顧總助，還沒走呢？”霍雲深從他身後走過來，隻穿着件襯衫，西裝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嗯，多謝霍總的咖啡，我現在還不太困。”顧清注意力還停留在自己的計劃表上，略帶敷衍地回答他。

不料霍雲深從他身邊走過去，又停住腳步：“實習生考核守則……？你看這個幹什麼。”

顧清偏過頭，正好看見霍雲深湊在他旁邊，一隻胳膊撐在桌面上，看着他的電腦屏幕。

他心底微微一跳，不動聲色地把文件關掉：“随便看看，順便熟悉一下公司的規章。”

他以為霍雲深不會注意他的電腦屏幕，那幾份打開的文件還留在屏幕上。

“哦，這樣啊……”霍雲深直起身子。

兩個人的距離拉遠了，顧清微微松了口氣，然而就在下一秒，霍雲深忽然若有所思地說：“我感覺顧總助好像對實習生的事情特别關心啊。”

顧清裝傻：“啊，是嗎？可能隻是那幾次正好都被霍總看到了吧。”

霍雲深露出了一個“你糊弄鬼呢”的表情。

不過這個表情隻持續了一秒，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有點無奈的神情：“是嗎，那可能是我的錯覺吧。當然工作之外想在公司做什麼，也是你的自由。”

說完，就好像真的不再在意這件事了一樣，把視線從顧清和他的電腦屏幕上移開了：“我先走了，你也抓緊時間早點休息。”

“好的霍總。”顧清确認他走遠了，立馬再次打開了沒寫完的計劃表。

終于寫完了全部的計劃，他滿意地關掉電腦，看了看時間，不得不遺憾地放棄了現在就找宣雲的打算。

……

已經進入睡夢中的宣雲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

不過這一劫他早晚要面對的，因為第二天一早，顧清上班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等在秘書處門口，蹲守宣雲的出現。

現在，讓宣雲和霍雲深重回原文劇情就是他最重要的工作，而對待工作，顧總一向是一百萬個認真的。

就是他這麼大一個人等在門口，從秘書處進進出出的人都能看到顧總助神色冷淡地站在門口不知道是在等誰，吓得來往的人聲音都笑了點。

八點五十九分的時候，走廊盡頭終于出現了宣雲的身影。

他頭發亂糟糟的，衣服和褲子看上去也是随便抓起來套在身上的，以百米狂奔的速度撲向門口的打卡機：“救命救命，要遲到了！”

終于“滴”地一聲成功刷了卡，他扶着膝蓋在原地站了半天喘勻了氣兒，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站在旁邊的顧清。

他趕緊站直了身子，小聲：“顧，顧總好……”

這才後知後覺感到不好意思，悄悄扯着自己褶皺了的衣服。

在宣雲從跑過來到發現顧清的一系列過程中，顧清也在觀察着他。

……并且在心裡把“時間規劃”和“個人形象管理”也加入了他未來的計劃表中。

沒辦法，誰知道霍總究竟喜歡哪一點呢，那就必須得把方方面面做到最好才行。

不過此時，他隻是神情溫和地向宣雲點了點頭，表情管理無可挑剔：“宣雲，我找你有點事情，你和我過來一下。”

“哦哦，好的。”宣雲稀裡糊塗地就跟着他走了。

在說正事之前，顧清先稍微鋪墊了一下：“你來公司是不是有兩個多月了？感覺怎麼樣，想留在這裡嗎？”

“當，當然。公司從方方面面都很好！”

“嗯。你們實習生快要考核了吧？你的平時成績……”

顧清在想該怎麼把話說得委婉一點。

好在宣雲雖然工作上稀裡糊塗的，但不是一點兒自知之明沒有，跨着臉：“我這個平時表現……可能不太能通過考核了。”

越說越小聲。

好歹不是一點都不明白。

顧清感覺自己居然有點欣慰，也可能是之前這朵小白花留給他的全是負面印象，現在稍微挽回來一點，他立刻覺得這還算個可造之才了。

當然，就算不是可造之才也沒辦法，必須得硬着頭皮上了。

他把自己精心準備的計劃表發給了宣雲：“這份計劃你先拿着，盡量按照上面的執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下班後問我。”

“哦哦，好的。”宣雲還是那個稀裡糊塗的狀态，就這麼接收了文件。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哪哪都是不合理之處，不管是顧清一個總裁助理為什麼要特意給一個實習生開小竈，還是為什麼他能這麼熟悉實習生的考核流程。

但很顯然，宣雲的腦回路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

他低頭看了看計劃表，又扭頭瞟了一眼顧清，臉居然一點一點地紅了。

顧清：“……？”

這麼嚴肅的話題，你在臉紅什麼？

他還沒反應過來，宣雲就對着他鞠了一個很誇張的躬：“顧總，謝謝您，我會好好努力的，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說完，瞟了顧清一眼，臉從脖子紅到耳朵根。

然後，不好意思一樣，飛快地跑走了……

跑走了……

顧清：“……”

但凡今天是在個比較正式的場合，彙報工作之類的，宣雲這個舉動絕對夠被他的上司痛批一頓了。

他頭疼地歎了口氣，感覺要教這朵小白花的東西還有很多。

另一邊，宣雲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臉上的紅還沒有完全消退。

他沒有想到，自己視為偶像的那位先生居然專程來找他，還單獨給他一個人做了計劃表，簡直就像在夢裡一樣不可思議……

這種暈暈乎乎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他打開電腦，點開對方發給他的那份表格為止。

他看着那份密密麻麻占據了整個屏幕的表格，表情慢慢地僵在了臉上。

“……？”

*

另一邊，顧清把表格發給宣雲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

工作的間隙中，他還抽空查看了一下微信，發現宣雲中間給他發過幾條消息，問了他幾個問題。

雖然都是些非常簡單基礎的問題，但他還是感覺愈發欣慰——這至少證明宣雲是在認真跟着他那份表格來的啊！

已經被這段時間的各種事情磨得沒脾氣了的顧清，完全忘了如果放在一開始，他可能會直接把宣雲這樣的人訓得狗血淋頭。

在微信上回答了對方的幾個問題，眼見宣雲的問題一個牽扯着另一個越來越多，他幹脆放棄了在微信上說，轉而讓對方下班後來找他。

就在這時候，霍雲深從總裁辦公室出來了。